寒山县不是边境重镇,只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小县,没有官兵驻扎,靠着捕快衙内帮闲维持着日常秩序,本就天高皇帝远,县令独掌大权。在考虑上自己的县丞,主簿,师爷可能沆瀣一气,玩个一不做,二不休,这是王羽担心的问题,所以让叶城喊些人马。
大江王朝稳定,元泰初年便平定四方,万国来贺,颇有千古一帝的风范。在位八年,一直风调雨顺,这也是为什么小月他爹爹们抗议失败的原因,既有本地乡绅占着绝对的话语权,又有着大江王朝深沉得威压。但是自己跟叶城交代过当朝宰相女婿,元泰六年状元身份,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乡绅敢正面跳出来。倒是传到县里那些人,也省得自己废此心机。怕就怕会出纰漏。
最主要得是,王羽得杀鸡儆猴。
王羽坐在院子里,等候着,时间得流淌,让整个寒山都寂静了。
所有人心思各异起来。
“韩主簿不得了了。”一名小吏慌忙跑了进来。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些许得威严,正在看着自己刚刚进门的小妾。倒是兴致被打断了,一脸生气,眉头皱的更紧。
“何事这么匆忙,天塌下来了?”韩磊有着想踢他的冲动。
“王家主说,县令回来了。”小吏抹了一头汗,贪婪的望了一眼韩主簿背后的小妾,随即低下头。
“一派胡言,县令不是好好的,一直都在府内,何来回来一说。”
“大人,王家主说的是真正的县令,不是那个。”小吏连忙补上一句。
“真的。”韩主簿倒也不慌。
“回来倒也好,省的让人装,还怕被人发现,这也是一个喜事,何必慌张。派人把那个傻,不,那个县令接回来。还有以后没我命令,不许进来,赶快给我滚出去。”
“大人还请让小人把话说完。”
砰的一声,韩主簿摔了一个茶杯。
“快给我滚。”
小吏吓了一下,赶紧跑了出来。心里恶狠狠道:“老不死的,四十几岁还娶个黄花大闺女,老子还没钱结婚。”说着想起那个小妾娇滴滴的样子,心里热浪难止,摸了摸胸口的钱袋,看来还得去春花院一趟。
“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没告诉你。你那小妾八成要守寡了,不知道得便宜哪个家伙。”小吏也不想了,这些事情牵连不到他,他还是躲到春花院,什么县令,主簿,哪有这里快活。
王羽看着叶城背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不得不佩服这些寒山县长官的作死能力。
心里倒是紧张了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有崇拜,有怀疑,有疑虑,有戏谑。想想自己以前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连和女生搭讪的事情都没有,何况面对这么多人。
心慌,烦闷,屁股不舒服。但是王羽都忍着,假装悠悠的喝着茶,要不是心里慌得不行,说不定还得吟出一首诗,表现自己的泰然自若。
王羽起身,看着众人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就是你们眼中的吸血鬼县令,我知道无数人恨我,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知道很多人逃亡异乡,躲进深山,妻离子散;我知道你们或许今天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但是你们恨错了人,而我今天就是带你们揪出这些人。”
或许很多人不信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许很多人以为我是骗子,县令怎么会如此落魄;或许很多人都是看着有机可乘,来捞一笔;或许很多人都是看在叶城的面子上;或许很多人都是走投无路才来的,或许还有千万种理由,但是我只能保证一点,你们以后可以吃上饭,安稳的生活。
你们所恨的那个县令不是我,只是你们寒山县丞,主簿假装的傀儡;我乃丞相女婿,当朝状元,寒山主簿韩磊,县丞张明,师爷刘浩,意图谋反,捆绑我于县衙之内,后欲雇凶杀我,此乃欺君罔上,谋反之大罪;我侥幸逃生,后得叶城照顾才能安然与此。此乃大江王朝皇帝落尘陛下钦赐龙凤玉佩,见佩如见君,我已此佩立誓,凡是跟我讨贼者,皆可得5两,不追究冲撞官府的罪过;同时释放抗议百姓,全县免税赋一年。
叶城先跪下:“王县令英明。”后面的人一听也跪了下来,一起高呼。
王羽心中松了一口气:“应该安稳了,自己威恩相加,应该建立了威信。”
“都起来吧,以后见我不用跪。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跪王跪圣人。大家跟在我后面,听我命令。愿意的人就跟来,不愿意的就回家。人生自古谁无死,有的人迈出这一步,以后或许还能跟自己儿子孙子,吹吹牛,你老子,你爷爷跟县令当过兄弟,走在一起,以后有难,还可以攀起交情;有的人,后退一步,安稳到老,当自己儿子孙子,问起自己爷爷有啥成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这就是人生,都在一念之间。”
王羽觉得言尽即可,他需要的是民心,需要的是寒山县人尽皆知的事实,这样他以后才有底气,才有力量。不然自己哪怕重新当上县令,也无济于事,自己的名声都烂了。如果自己突然发布命令说免税,说不定被民众当作什么诡计;何况那些积威深重的乡绅,要是和自己作对,绝对有可能根本实施不起来,自己在一步步筹划。
说起来可笑,要是以前的王羽,估计也看不上这个小小县令。更重要的是,王羽拿起的这个玉佩,自己的玉佩是皇帝亲自赏赐的。自己的前世和落尘皇帝似乎关系不一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关于和皇帝的记忆,就异常刺痛,然后怎么也想不起来,想来应该是系统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自己变成傻子之后的记忆缺失。
王羽扶了一下脑袋,悄悄的跟叶城说了一句:“这次多亏你了。”
“这是叶该做的。”王羽也不说话,万一再说两句,叶城又跪下来,自己得怎么办,便拍了拍叶城肩膀。
青城山离县衙十多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倒是激起了无数的人好奇,纷纷望着这只沉默的队伍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纷纷猜测这个年轻人是谁?
后面的人越跟越多,倒是把街道占据了,一旁的商贩颇有抱怨。
王羽让叶城把队伍分成两列,起先跟着自己的队伍很快站好,一旁看热闹的看着整齐的队伍也不好站在一旁,也排了后去。王羽看到效果达到了,便开始说起来:“我乃寒山县令王羽,遭寒山主簿韩磊,县丞张明,师爷刘浩囚禁,后雇凶杀人,我侥幸逃生;而这些意图谋反之人,却为了一己私利,贪赃枉法,残害百姓,败坏我名声,我今天便替天行道,替君王除害。”
说着便掏出玉佩:“此乃落尘陛下亲赐玉佩,见玉如见君,今天我就要为陛下除害,为百姓伸冤。”
众人在跟随自己的人,见到玉佩跪下后,也跟着跪了下来,口里喊着:“吾皇万岁。”
王羽收起玉佩,大家都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跟我来。
“为陛下除害,为百姓伸冤。”一阵阵声浪,响彻整个寒山。
高楼上,七娘看着跟王羽过来的公子,不由得叫了一声:“公子。”
“果然是他,难怪这么熟悉,或许当今也只有他如此大才,只是听闻痴傻了,看样子是好了。传令下去,让北山郡不准动一兵一卒。他醒了,有些人也该动了。”男子莫名的兴奋,似乎看到血液的魔鬼,也似看见希望的天使。
“七娘,设宴,晚上我要单独请他。”
一时蠢蠢欲动的乡绅看着群情激动,蠢蠢欲动的心理瞬间安稳了。
韩主簿还在小妾的房间卖着力气,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张县丞听到消息,就向北山写信:“写着暴民反,需要支援。”心里却像热锅的蚂蚁,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出逃。
刘师爷倒是另有打算,既放不下寒山,也放不下自己这个日赚斗金的机会,但是集齐捕快衙役帮闲,允诺重金,坚守县衙,等候官兵前来。
人心迥异的县衙内,都被贪婪迷惑了头脑,而王羽的队伍越来越长,这一切都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