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无数人鬼自砂石滩下爆射而出,一张张利齿直奔自己而来,林寒牙关紧咬,身体猛然下蹲,脚底直铲砂石滩上无数砂石。
瞬间,林寒周身砂石四起,尘土满天。
在这尘土之中,林寒提起手中长刀,臂膀猛的隆起,额头青筋爆出,手臂直挥,手中长刀亦是随着林寒手臂挥舞的方向直砍而去。
还不待他刀至,身体之上便传来阵阵撕痛,情急之下林寒顾不得眼前人鬼,借着挥刀之力身体猛然在地面翻滚开来。
在林寒翻滚而过的砂石上,尽是猩红的鲜血。
挺起身体,长刀猛向撕咬自己身体的数只人鬼砍去。
一声声婴儿啼哭似的惨叫听的林寒头皮发麻。
还未等他彻底清理掉已经趴在身体上的人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鬼已是再度向林寒攻来。
烈阳的灼热下,汗水侵蚀着林寒被撕咬开的伤口,强烈的疼痛感令他的眼皮颤了几颤。
迅猛扑来的人鬼却容不得他休息缓解疼痛。
他转过身体忍着剧痛拼尽全力向前冲去,一边躲避身后的人鬼群一边用刀将身上的人鬼刺死挑下。
耽误了些许时间,小腿处被人鬼撕咬的伤口处甚至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身后人鬼群越逼越近,他的意识却在忍受强烈痛楚的情况下渐渐有些模糊。
难道真的要殒命于此么?眼皮甚至已经有些沉重到抬不起来。
又是几阵剧痛传来,他知道,又被人鬼咬到了。步伐沉重,身体似乎将要不堪重负而倒下。
模糊的视线中忽见远处有一身着白衣,手持纸扇的男子嘴角噙着微笑的男子向他行来,只见那白衣男子一步踏出便是数丈之远。
“是我要死了么?已经产生幻觉了……”终于,他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下去,重重的砸在砂石滩上。
当他意识清醒之时,只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包缠,难以动弹。
睁开眼,一轮圆月被万千星辰拥簇,幽白的光亮普照尘世万物。
“莫要动,否则会使刚刚包扎的伤口再度崩裂。”林寒正欲起身查看身体的伤口,耳边却传来一道虽富有磁性却稍有些严厉的男性声音。
闻言,林寒也不敢再动,静静地躺在原地用眼珠转动来找寻救他之人。
“多谢先生出手搭救。”林寒的声音微弱,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到他在说话。
“兄台怎么会招惹那群走兽?”那人又是开口,带有些许疑惑的意味儿。
动弹不得的林寒只能苦笑:“我也不知是如何招惹的,就如寻常一样在北荒行进。”
耳边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兄台也算是命好,碰到了我。”
“那群走兽名为人鬼,喜好群居。它们的领地意识很强,但凡是踏足的生物基本都会成为它们饱腹食物。”
“好在近几日白某来此地有些要事,才侥幸碰到兄台顺手搭救一番。”
林寒道了声谢,眼珠转动望向那人声音传来之处。
在他身旁不远,点燃着一堆篝火,有一男子身着白衣坐于其旁。在他的身旁放着一把纸扇。
白衣男子此时手持一根木棍在翻弄着篝火堆,他的眸子明亮到几乎将天上皓月遮掩。
林寒瞧见那男子,张了张嘴。
“兄台是口渴了么?”还在等林寒出声,白衣男子已是抬起原本盯着篝火的双目看向了他。
白衣男子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水囊,起身行至林寒身边蹲下。
他耐心的将林寒的身体扶起,然后小心仔细的将水囊寄到林寒苍白的嘴唇旁。
林寒也顾不得其他,张开嘴便噙住水囊口开始喝了起来。
待林寒喝完,白衣男子又是仔细的取出白巾替林寒擦拭。之后便将林寒轻轻的放下。
林寒望着男子几近无微不至的照顾,心头不免有些酸涩。
这是第一个对他照顾如此仔细的人,却不曾想是一个不识之人。
“麻烦白兄了。”记得他刚刚是说白某,林寒便顺口称为白兄。
“言重了,在下白文印。”白文印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我叫林寒,白兄救命之恩怎能说是言重。”林寒瞧着重新坐回篝火旁的白文印,心里不胜感激。
白文印只是笑了笑,未在言语。
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幸亏有白文印兄弟出手援救了。林寒望着那个似乎无时无刻嘴角都噙着一丝笑意的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许是伤的重了,林寒望着白文印甚是儒雅的仪容,眼皮沉重,不大会儿便睡着了。
林寒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当他醒来之时,竟身处一间房间之内,只是令他颇为惊奇的是,这间房舍好似有轻微的晃动。
感觉身体已经不在传来剧痛,他欣喜之余便尝试着坐起了身子。
虽然身体还有些疼痛,不过也还在承受范围内。
勉强的从床上站了下来,林寒步履蹒跚的行至房间木门处,抓住门手上用力便打了开来。
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自稍显狭小的房门处涌了进来。
林寒双臂抬起挡在面前,借助胳膊之间的缝隙,看到了无数白云向身后划去。
四周传来巨翼挥动的声音,林寒仔细瞧去,此刻竟踏足在一只巨型飞兽的背部。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飞兽血肉之上建有一座房间!
“林兄,看来恢复的挺不错。”在林寒惊愕之时,身旁传来白文印的笑声。
“此飞兽名唤踏云,是白某最得意的坐骑。”
许是看到了林寒眼底的惊愕,白文印顺口带了一句。
“白兄此行是要前往何处。”
“上次与林兄提及,白某此次来北荒有些要事,如今已是解决,所以白某此程是准备回家。”
“林兄可还有事吗?”
许是见林寒面色有些许犹豫,白文印问了一句。
“能否麻烦白兄送我到风苓学院。”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兄是风苓学员?”白文印那略显文秀的面容有些许讶然。
“不是不是,我去风苓是才准备拜师入学。”
“无妨无妨,眼下白某也无其他要事,风苓也刚好算是必经路吧。”白文印听到林寒的解释眼睛眯起,本带着笑意的唇角再次上扬几分。
道了几声谢,白文印便强硬的扶着林寒重新躺到床上。
“眼下到风苓也还有些时日,林兄好生歇息。”
林寒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白文印便离开说是给林寒准备些食物。
林寒又是惊讶,踏云背上还有厨房么?不过白文印倒是没有解释。
等白文印离开后,林寒废了些力气盘坐起来。随后,他便开始修行魂根。
淡淡的气流汇于身旁,踏云似是有所感觉,却被立于踏云头顶之处的白文印轻轻安抚,随后平静了下来。
良久,林寒收回神识呼出几口浊气。
恰巧此时,白文印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一个饭盘,林寒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白粥旁则是一盘素菜。
“白兄,先来喝些粥吧,对你的身体也有些好处。”
林寒起床端起白粥喝了一口,入口之间,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淌至周身,伤口传来的疼痛感似乎也在这股暖流经过之后变得不再那么强烈。
“白兄,这粥喝起来怎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白文印瞧着林寒好奇的模样,笑着说:“林兄这些时日需要调养,所以白某在粥里加了些药材。”
“但我没闻到有药材的味道啊?”自小在荒山长大的林寒对一些药材的味道很是敏感。
白文印神秘一笑:“这里面加的是我家中育有的一种药材,无色无味,对调养有一些奇特的效用。”
林寒闻言,端起热腾腾的白粥便是一饮而尽,一旁的白文印欲言又止,等林寒喝完白文印有些颇为好笑。
“林兄,不烫吗?”
“听白兄一说,好像是有点。”林寒有些尴尬,是不是自己太急切的想身体痊愈。
“看来这盘素菜林兄也不需要了。”白文印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端起粥碗和饭盘起身离去了。
林寒面色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又回到床上开始修习。
白兄做的这碗粥真是有些奇效,身体之上的疼痛感都轻了不少。林寒心里暗暗想到。
没有了强烈的疼痛感,林寒修习起来好似也轻松了不少。
一晃数日过去,这些日里有白文印的药粥,林寒的伤口似乎也快痊愈了,除了小腿处伤的最重的那道伤。
“林兄,马上到达风苓了。”林寒修习之时,房门外传来白文印磁性儒雅的声音。
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
风苓,虽然阔别不久,但是已是物是人非啊!梦灵儿,此次再见你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林寒那双原本稚嫩的眸子中,流露出他本应不该拥有的神色。坚毅、冷漠。
踏云随风而落,降于刻有风苓学院的门匾外。
林寒跃下踏云,小腿传来的疼痛警醒着他,他是应该改变了。
“林兄,有些时候放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味的仇恨只会让自己的双眼被蒙蔽。”
望着林寒单薄却又刚毅的背影,白文印出声提醒,似有所指。
林寒一愣,回身望向立于踏云头顶的白文印。
那一袭白衣随着风流不时飘舞,手中纸扇被白文印轻轻煽动,长发如墨,他的唇角依旧噙着一丝笑意,眸子中却好似无尽深渊,只一眼便欲将人吞噬。
“此前多谢白兄,不知白兄居于何处,林寒日后好登门感谢。”
“林兄,你我以后自会再见,我相信那一天并不久远。”他的笑容越发深邃,那双此刻如深渊般的眸子仿佛看尽了这尘世一切。
踏云乘风而起,白文印立于其上,随踏云直上云端消失不见。
“林兄,下次再见,可一定要让我刮目相看啊。”
有风自白文印身旁掠过,扬起他的长发,显出他那笑意越发深邃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