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上看起来是依承渊一度占尽上风。但他心中隐隐感觉一丝不对劲。此时蚩尤被四支光剑逼得被迫防守,好几次,光剑都擦着它身体而过,眼看情况危急,但一边的魁魅仍然静立不动,面上从容依旧,半分慌张都没有。
这太不寻常了,难道他们还有什么绝招没使出来?但看起来不像,蚩尤在这种处境下,已是倾尽全力防守光剑,仍显吃力,不应该还有所隐藏才对。
不管怎么样,依承渊现在既然不知道魁魅的想法,便只能加快攻势,众弟子的真力供给毕竟有限,阵法之力难以持久,越早击败蚩尤越好。
他暗自运起周身之气,光剑呼啸着速度越来越来,光影连连闪耀,蚩尤的手中的巨斧早已被击得破碎不堪,它果断将之丢弃,全身心控制黑气防御。
但终究是不敌光剑之威,随着“噗”地一声入肉声响起,蚩尤大腿处登时被淡白光剑穿透而过,黑血当空四溅,它身体立刻为之一滞。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其余三支光剑随之而来,眨眼便接连穿过蚩尤身体,血液如柱般飞洒而起,饶是如它也不由痛喝一声,踉跄着大退数步。
“要赢了吗!”宣莲儿眼看着场上蚩尤被重伤,不禁心下振奋,脱口道。
“还没有,魔神不止怎么简单。”慕千雪面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未免夜长梦多,依承渊毫不犹豫地乘胜追击,光剑剑锋立刻调转过来,再次没有意外地穿透蚩尤身体。
现下这庞大厚重的魔神身体上已满是血窟窿,也亏得是魔神之躯强韧无匹,若换成其他人,早就横尸当场了。
不过蚩尤受到如此重创,早已不复魔神之威,此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看起来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她还不动手吗?”依承渊心下惊疑,那魁魅还是没有半分动作,好似要看着蚩尤被杀。
或许她亦见识到剑阵威力,心存畏惧,才不敢上前搭救吧。再说似这等邪魔,虽然嘴上叫着主上,但临危之际为求自保,将之舍弃也不足为奇。
依承渊只能这么想,当下顾不得再多,光剑顺势一转,直指蚩尤头颅。这次只要被击中,任凭它有天大本事,也定然毙命。
但就在这时,蚩尤脚下忽然用力一蹬,原本消弱的魔神之力再度涌现,朝他急速跃来。依承渊顿时一惊,它竟还有余力?不对!他分明看见蚩尤浑身黑色中,竟有红光透出,而那些伤口在红光的包裹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是什么?”宣莲儿也见着了蚩尤身上的异变,亦是惊骇非常。
慕千雪盯着那红光,沉声道:“天魔印记之力,可使蚩尤获得不死之身,普通攻击根本无法杀死它。”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宣莲儿听的,她还暗运真力,将声音传入至依承渊脑海中。
依承渊闻得这声,立刻明悟过来这奇异一幕的原因,但他还不明白天魔印记到底是什么。
此时蚩尤已然驾驭着黑气攻了上来,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多想。依承渊立刻施展瞬光闪,避过蔓延而来的黑气,虽然没了轩辕剑,却并不影响他施展这身法。
光剑不停,再次击穿蚩尤身体,但他浑若不觉,仗着天魔印记的急速再生之力,任由光剑袭身,甚至被削去半边脑袋也能顷刻间复原过来。这简直是无敌的能力,如何应对?
蚩尤这下能全力攻击依承渊了,情势陡然逆转之下,反倒是依承渊一时被逼得险象迭生。
尖锐的破空声连连,依承渊一旦被近身,哪里架得住魔神的强横之力,被动防守之下,也终难长久。不消片刻,便被一道黑气形成的利刃划过胸口,还好他反应奇快,险险侧开一步,才未伤及要害。
他虽及时运起真气将侵入体内的魔气驱除,但人类之躯毕竟不比魔神,经受这一击,鲜血立刻渗出来,将他胸口衣服染红了一大块。
不过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却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痛痒,好像根本没不存在一般,这倒让他大感意外,不及多虑,他赶紧施展身法拉开数十丈距离。
“你现在可明白了?”慕千雪的声音自他脑海中响起,“那颗紫水金丹让你失去了痛觉,说到底是以损止损,治标不治本,你的身体并未治愈。”
她这话中大有酸意,依承渊只得暗自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她竟还念念不忘这种小事。
顿了片刻,她才进入正题:“天魔印记其实是一种传输之力,通过一种特定媒介,将天地间生命精元源源不断地传送给蚩尤,这般之下,蚩尤凭借魔神之躯,只要生命精元充裕,就能不断修复再生。所以,要击败它就得先破解天魔印记,而想要破解天魔印记,就需先找到这媒介,然后将之破坏。”
依承渊低声道:“如何寻找这媒介?”
“媒介传送生命精元,必须是活体,而且普通躯体不行,天地间鸟兽鱼虫各种精元甚是繁杂,这个躯体必须拥有调和之力,能将所有精元融合成一种,方能奏效。但好在蚩尤要这般迅速地修复身体,媒介必定不能离得太远,其实就在附近。经过刚才它不断启用印记之力,我已察觉出媒介传来精元的具体位置。要不要破坏,只在你一念之间。”
她最后这句说得颇有深意,似要他考虑清楚,但为什么要他考虑?破坏媒介,诛杀邪恶的魔神不是理所应当吗?他此时细细寻思下,心中不由猛地一颤。
所谓调和之力,不正是女娲石之力么?他恍然想起炽芒将简钰抓走时说过的话。女娲石之力……容器……
他猛然抬头,满面惊骇——难道媒介就是……
依承渊用力甩了甩头,不敢再想象下去。
就在这心思紊乱之际,脑海中的声音再次骤然响起:“向东南方三丈处出剑!”
他未来得及多想,只下意识听从为之,金色光剑呼啸着一闪而过,那处地方顿时爆开一团黑烟,紧接着黑烟慢慢消散,显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少女目中带泪,痴痴望着他:“依大哥……”
依承渊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声音有些颤动:“简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