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距月湖之战已过五十年,各门各派经过修养生息,已然恢复了往日光景。
慕千雪将天极剑宗掌门之位交付给仲演子后,便潇洒离去。
如今,四大真人变为七真贤,当年剑阵中陆子游,沈烟儿,陵立等人都已成为门内栋梁,在修真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是,他们相聚在一处时,还是会时常闲谈起过往青涩年华,那个依师弟的模样在众人心中慢慢变淡,但他持剑而立,一往无前的身影,却深深印在每个人心中。往昔不复,唯有缅怀。
而作为决战之地的月湖之境,已是数年无人踏足,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自那以后,这座火山便再也没喷发过,好像死了一般。在最初时,还能见着一个红白长裙的女子时常莅临此上空,望着山口处幽声长叹,许久后,才讪讪离去。渐渐地,她也没有再来,兴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累了,又或许门内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总之,这里成了一处正真的死地,除了一片狼藉,了无生机。
但今日,这种终年一成不变的颜色终于为之一动,风过处,一抹幽蓝倩影飘然而至,轻轻落于巨大的火山口边缘。
她凝视着内里热气腾升的岩浆,沉默良久,忽地秀美轻挑,凝声成线:“承渊,沉睡的记忆,是时候后苏醒了!”
话音刚落,平静数十年的灼热岩浆竟再度逐渐沸腾起来,地面在颤抖,隆隆声不绝,浓烈的白烟似巨龙一般腾升而起。
下一刻,轰然一声巨响,滚滚岩浆忽然暴涨,冲向天际,如同血柱一般,将漫天白云尽数驱逐开来,霞光万丈,不可逼视。
这血柱足足持续了一盏茶功夫,才慢慢回流崩坍,与此同时,内里显出一个男子身影。
这男子浑身****,周生遍布赤红色纹痕,他慢慢睁开眼,那目中满竟是血红一片,连瞳孔也看不清。过得半响,红潮才渐渐褪去,一张清朗的面容正在眼前,与当年的依承渊一模一样。
只是,他眉宇间却多出一分隔绝于世的冷傲之意,而满头乌发也变成了暗红色。
若凝直视着这个浑身****的男子,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并未有半分寻常女子的羞怯之色,她淡道:“不枉我辛苦一场,看来紫水金丹的效力终于发挥完全了,感觉如何?”
男子微微偏头瞥向她。眼里忽闪过一丝茫然,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洞悉一切的明悟,他沉默片刻,似在寻找自己的声音。然后轻轻开口:“这副身体……还算不错,你做得很好。”
“那么,现在应该怎样称呼你呢,朱雀圣者?依承渊?或是其他?”
男子沉默片刻,道:“我说过,这躯体不错,所以还是依承渊。”
若凝微微点头,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件黑红交织的衣裳:“这是你原本会穿的,披上吧。”
男子轻身落地,身形一晃,那件长衫立刻自他身上而现,已然穿戴整齐。
随后他将披着的长发略略扎起,手型虚虚一握,顿时赤光凝结,整个月湖之境大地剧烈翻腾着,忽然窜出无数道红光,火山顷刻间崩坍,只一刹间,此地便化为混沌,一片虚无。
与之同时,二人身影也消失无踪。
二人御风而行,转眼已过数千里。
“现在往何处去?”依承渊道。
“去取回会我们的兵器。”若凝淡淡说着。
依承渊惊讶地看向她:“那两柄剑已经修筑好了?”
若凝略一点头:“女娲石本就有修复之力,以之为材料,自然顺利。”
依承渊还是难以置信,喃喃:“这世间竟有能熔炼女娲石之人……”
若凝嘴角微微扬起,道:“为了寻此人,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你打算怎么谢我?”
依承渊不由莞尔:“大不了下一战,便由你先出手好了。”
“一言为定。”
过得片刻,二人飞身而下,落于一处荒凉之地。
依承渊一眼望去,此处是一片巨大湖泊,正前方湖泊岸边,立着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山青水碧,这里倒是景致不错,果然奇人都爱隐居于此。”依承渊一面环顾,一面打趣道。
“看来你很喜欢,待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也可来此。”若凝显然心情亦佳,竟是回应了他这没来由的闲话。
依承渊颔首笑道:“如此甚好,不过前提是我们还有命在。”
两人一面闲聊着,已是到了草屋近前,只见门前有一个幼小孩童正在玩泥巴。
那孩童一见来人,便呼啦一下跑了过来,叫道:“仙女姐姐你可来了!爷爷这些天一直念叨你!眼看就要喘不过气了!”
若凝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屋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出,不多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步一蹒跚地朝这边小跑过来。
依承渊不由纳闷:“不是说都快喘不上气么?怎么看着生龙活虎?”
待到跟前,老人倏地俯身下拜:“老臣参见二位圣者!”
若凝淡道:“这些礼数就免了,双剑现在如何了?”
老人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早在三年前就修复好了,只待圣者来取。”
依承渊灵识扫去,只见他体内残留一丝若有若无的真力。看来此人是上古名匠,说不准轩辕剑便是由他所筑,只是他并非修行者却也能延寿至今,看来是若凝以自身本命真元为其续命之故。
不过,这实是逆天行事,就算有真元续命,但他本质还是凡人,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他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就算若凝再为他灌注再多真元,也是没用了。
“二位请随我来。”老人说着便径自走向屋内。
依承渊一经进入,一阵极强的气压扑面而来,令他胸口一窒,他定睛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屋内实际别有洞天,竟是一处洞穴之中,看来外面之形,不过是个虚幻障眼法。
最惊奇的是洞内景象,火焰与寒冰同处一室,却又界限分明,一边是烈烈熔岩,而另一边却又冰天雪地,这本就不可思议,但偏偏冰与火却能互不侵犯,安然相处,俨然真正的冰火双重天地。这世间万象之奇,果然不可以常理来推断。
而熔岩与雪地之上,分别立着一柄剑。
火中之剑,剑身宽约三指,纤薄如纸,且通体漆黑,熊熊烈焰在它周围数丈之处都会被一圈无形之力隔离,分毫未能近得,看起来沉稳而孤傲。
与之相对,冰雪中剑,剑身宽约二指,通体晶莹无暇,纤尘不染,隐隐有白气流动其上,却是清幽冷雅之姿。
老人慨然叹道:“重生的冥阳幻月双剑,今日终于等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