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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球圣域

第二天清晨,教室。

喵喵龙神采飞扬地来到岳轻枫面前,使劲一拍他的肩膀。

“嘿!”他说,“你小子竟然不喜欢当皇帝!”

“当然……”岳轻枫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当了皇帝?”

“昨晚我们不是进入魔幻仙境了吗?”

“可昨晚返回现实世界后,你说记不清发生的事情,今天怎么又想起来了?”

喵喵龙一愣,“我……说过吗?”使劲一甩头,“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圣域’的秘密!”

“你说的是(000,999)?”

“这是魔幻仙境的圣域,我说的是现实世界的圣域,人间圣域。”

“我们的世界……也有圣域?”岳轻枫手心出汗,“开玩笑吧?”

“跟我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岳轻枫神情恍惚地跟着喵喵龙离开校园。马上要上课了,但如果现实世界真的存在圣域,上课还有什么意义?

魔幻仙境的圣域告诉NPC们:你们都是虚拟的。

现实世界的圣域,难道会告诉人们:你们也是虚拟的?

如果真是这样,“圣域”不如说是“地狱”!

但是,如果人类是虚拟的,那么人类的造物主又是谁?

还有,喵喵龙怎么知道圣域的秘密?难道是像吟游诗人一样,是“造物主”降临,亲口告诉他的吗?

胡思乱想中,他们来到一座悬崖峭壁前。都市里的峭壁,是徒手攀缘的训练场。

“这就是圣域?”岳轻枫哑然失笑,“你是攀缘迷?”

“不,”喵喵龙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圣域在峭壁后面。”

“你要我施展魔法劈开峭壁吗?”

“不,是像吟游诗人一样,使出全身的力气撞进去。”

“那会头破血流的!”

“正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所以圣域摆在面前也没有人发现!”喵喵龙说,“瞧我的!”

喵喵龙头一低,呼的一声朝峭壁撞去!

“不要!”

岳轻枫一声惊呼,喵喵龙却钻进峭壁,不见了!

一位行人停住了,揉眼睛。

“我是不是看错了?”他说,“刚才有个人跑进了峭壁?”

走近摸摸石壁,笑笑,摇着头走了。

“来呀,”喵喵龙的声音从石头里传出来,“快来看圣域!”

岳轻枫犹豫。如果人间圣域跟魔幻仙境的圣域一样,是否值得去看?

“岳轻枫!”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要去圣域,那是幻象!”

岳轻枫回头,不禁呆住:那个魔幻仙境的卖花少女!

“丁西西?”他失声叫道,“你怎么来到现实世界的?”

“我……”丁西西摆摆手,“现在没时间解释,赶快离开峭壁!”

“为什……”

话没说完,峭壁里伸出一只手,嗖的一声将他强行拖了进去。

刹那间,岳轻枫的血液凝固了!

--他站在深不可测的宇宙空间!

“我……为什么没掉下去?”岳轻枫战栗着自语。

“因为宇宙没有上下之分。”喵喵龙站在身旁回答。

“可我……怎么能呼吸?”

“所谓‘外层空间没有空气’,是阻止人类发现圣域的借口,这样大家就不敢开着飞机出来了。”喵喵龙得意扬扬,“怎么样,不错吧?”

不是不错,是太令人震撼了!

脚下,是整个太阳系。此时的太阳暗淡了许多,看起来像一个大灯泡,但从地球上望去,太阳光芒夺目,你不可能看出它只是个灯泡;水星是灰色的,只是一粒小石子;与地球相邻的金星和火星分别是黄色和红色,而地球是蓝色。旁边加了飘动文字的注脚:“红、黄、蓝,三原色都用完喽!”后面的土星、木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则马虎得多,每颗行星都贴了注脚:“女孩子就是爱美,老给行星画上时尚腰带。”是的,这几颗行星几乎都有光环。而在太阳系之外,包裹着球形外壁,上面画满闪烁的星星,还有注解文字:“人类NPC不可能到那么远的地方,随便画些闪光点骗骗他们好了。”

岳轻枫感觉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发生十二级大地震。

“这么说,”他颤抖着,“我们也是别人虚拟的NPC?”

“不错!”

岳轻枫苦笑:“那么,学习、高考、工作、结婚生子,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喵喵龙说。

没有意义,就意味着精神的崩溃。当爱因斯坦说“你们研究了一辈子的经典物理是错误的,毫无意义”时,无数物理学家的精神崩溃了;当一位作家辛辛苦苦写了几十年,被读者评定为“毫无意义”时,他的精神也将崩溃;而当你每天起早贪黑,为了好学校、好工作拼命努力,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嗨,这一切都是虚拟的,你只不过是游戏中的NPC而已--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有人来毁灭我吗?”岳轻枫望着没有上下的漆黑宇宙。当魔幻仙境的NPC发现了秘密之后,喵喵龙就将它们毁灭了。

“恐怕没有,”喵喵龙说,“上帝需要你痛苦地活着。”

嗖的一声,岳轻枫又返回了现实世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他突然笑了,“假的,”他仰天大叫,“都是假的!”

他无精打采地走上马路--嘎!一辆出租车急忙刹车:“不要命了你!”

“命?”岳轻枫目光聚焦于无穷远处,“我们的命,都是别人设计出来的!”

“神经病!”出租车绕开了。

咣当!岳轻枫砸碎金店的橱窗。保安急忙奔来,一把扭住他:“小子,想抢珠宝?”

“我会抢虚拟的东西吗?”

保安可不管那么多,报警后将他关进监狱。

岳轻枫摸了摸有些生锈的铁栏杆,那么冰冷,那么冷酷,让人不敢相信它是虚拟的。

咣当,铁门声将昏睡的岳轻枫惊醒。

“你可以出去了,”虚拟的警察面无表情,“有人保释。”

尽管知道是虚拟出狱,岳轻枫心中还是一阵惊喜。牢房里虚拟的臭虫让他受够了。

穿过曲折的通道,他准备看到老妈关切的脸,或是老爸严厉的脸。

都不是,是丁西西--那个魔幻世界中的卖花少女。

但她现在的穿着一点也不像卖花少女,更像个亿万富翁的千金。

“你好,”面对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岳轻枫的嗓子又干涩起来,“保释需要很多钱的,你卖花能挣来这么多钱?”

“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丁西西随手一摸,就从钱包里取出砖头厚的钞票。

岳轻枫吃了一惊。但更吃惊的还在后面--丁西西将钞票扔进了垃圾箱!

“你……怎么这么有钱?”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丁西西说,“有关‘圣域’的秘密。”

又是“圣域”!

跟随丁西西,岳轻枫走进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不仅是总统套房,丁西西还将整个楼层全部包下来了,包括舞厅和“时光倒流”咖啡厅!

岳轻枫亲眼目睹丁西西刷卡,电脑显示的资金稀里哗啦地滚进了宾馆的金库。别说岳轻枫,连服务台小姐都目瞪口呆,从没见过如此绰阔的主顾。

在“时光倒流”咖啡厅坐下,侍者端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你是卖花少女?”岳轻枫忍不住问。

“不是。”

“可你长得跟她那么像!”岳轻枫说,“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当然!不过你不记得了,”丁西西说,“所以你能够凭借回忆在魔幻仙境造出一个‘卖花少女丁西西’。”

“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岳轻枫问,“跟喵喵龙的失忆症一样?”

不知为什么,丁西西脸色突然一暗:“是的,我这就告诉你真相。”

“我们是虚拟的吗?”岳轻枫直奔主题。

“是的。”丁西西啜了一口咖啡,“味道真不错啊!”

“虚拟的!”岳轻枫不无悲哀地重复。

“你能分清什么是虚拟,什么是真实吗?”丁西西反问,“好,我从头讲起:我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世界?”

“怎么说呢?”丁西西思索着,“你生活的世界,魔幻仙境的NPC能理解吗?”

“不能,”岳轻枫不问了,“请继续。”

“出于兴趣,我做了一个虚拟的太阳系,在第三个行星--地球上设计了人类。”

“那么,实际上真正的世界里,并没有宇宙,没有太阳系,也没有地球,更没有人类喽?”

“可以这么说,就像你的世界里没有魔法师一样。”丁西西说,“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于是我在以太网上求助,请高手协助我完成设计。于是他出现了--岳轻枫。”

“我?”

“不是你,是我们世界的岳轻枫,”对于岳轻枫来说,丁西西的话语未免冷酷,“你就是按照他的形象设计的。”

“原来我是个膺品。”岳轻枫自嘲。

“但你这个‘膺品’,比真品更完美。”丁西西说,“‘岳轻枫’确实是高手,帮助我完成了工作。在虚拟地球上,我们各有一个替身,就是你,还有你面前的我。”

“你也是替身吗?”

“这副‘丁西西’的躯壳,我只是借用。如果我离去,‘丁西西’又会返回正常的生活,不记得见过你,也不记得我附身后发生的任何事情。”

“怪不得喵喵龙老是失忆!”岳轻枫说,“是谁附了他的身?”

“听我往下说。”丁西西表情冷静,“按照自己的想象,我把你设计得非常完美:智慧、幽默、勇敢、绅士……但我和‘岳轻枫’在虚拟地球附身后见面,我发现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也就是说,有着‘黑客’所拥有的一切缺点:自私、狭隘、胆小、恶毒。当然,他有幽默感,以太技术很高,所以才欺骗了我的眼睛。当我发现他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时,就提出友好分手,并且……”

丁西西突然低下头,不说了。

“并且怎样?”

“并且……”丁西西的声音低下去,“爱上了你……”

岳轻枫不知是喜还是悲,只是觉得荒唐:“你爱上了自己设计的NPC?”

“你不也爱上了卖花少女?”丁西西的灼灼目光直视着岳轻枫。

“是的,”岳轻枫不好意思地承认,“那是因为,只有自己心目中的人,才是最完美最合适的!”

“另一个世界的‘岳轻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极力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丁西西继续说,“他先是附到喵喵龙身上,告诉吟游诗人魔幻世界的圣域传说,以激起你的杀机。然而他失败了,你不肯亲自动手。后来他又诱惑你成为魔幻世界的帝王,暴露出你荒淫无道的一面。他再次失败了,因为你的性格不允许你这样做。最后,他借喵喵龙的身体告诉你人间圣域的传说,并亲自带你观看我们设计的虚拟地球。这样你就明白:你只是个小小的NPC而已,你的世界崩溃了……”

“是的,”岳轻枫惭愧地低下头,“可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无法避免。”

“你可以,”丁西西说,“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单纯的NPC了!”

“什么?”岳轻枫身体一震,“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与真实的人物发生了联系。”

“谁?”

丁西西脸一红:“笨蛋……”

岳轻枫恍然大悟:是丁西西!

不错,当一个NPC与真实世界的人发生联系时就不再是单纯的NPC了!比如当岳轻枫爱上卖花少女时,卖花少女就不再是简单的NPC,而是一个可以对岳轻枫的世界产生影响的人物!对于岳轻枫也是如此:当他与丁西西产生联系之后,他的一切行动,都可能影响“造物主”丁西西,更可能影响他生活的“虚拟地球”!

“我明白了,”岳轻枫说,“你是要我好好地活下去。”

“对,因为在另一个世界,还有我在关注着你。”丁西西说,“回到自己的生活,好吗?”

“好的。”岳轻枫站起来,“不过,怎样联系你呢?”

丁西西笑了,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拨打时请在前面加个‘*’。”

“虚拟电话能接通你们的世界?”岳轻枫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你们是我设计的嘛,”丁西西说,“在你们的世界里,有什么号码是以‘*’开头的?”

“没有。”岳轻枫也笑了,“等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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