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是睡眠最沉之时,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包上传来阵阵呼和之声,声音清澈有力,夹杂着一些沙哑的嘶吼,细看之下,却是一名身着破衣容貌俊秀的少年,而另一位,三分像是人,七分倒像鬼。
正是方沐与雷虎,随着二人打斗,地上积雪被掀起,蓬松的雪在半空散开,星星点点的像是细盐般落下。
方沐身上也落了不少,不过很快就被身体上的热量给融化,然后蒸发,晨光之下他的脸色坚毅,一拳一脚颇有章法,反应也算是迅速,可面对雷虎,还是不够看。
“砰。”
方沐一个注意不到,肋下便挨了一拳,打得他身子一个趔趄。
清灵子说得对,先天就是先天,就算是初入,对方沐这种人来说,不是说拿下就拿下的。
“呼。”
雷虎一拳扫过,挂着风声从鼻尖擦过,火辣辣的疼。
方沐深呼吸一口,凝神静气,他从前是从未打过架的,而这具身躯虽然也有战斗经验,可那多数都是有规矩的对练,那些经验拿出来对付同等级的还行,放在雷虎面前就不够看了,除非他能激发潜力,打出几下羚羊挂角似的巧妙攻击,才能伤到雷虎。
而且雷虎现在可能是因为灵魂寂灭的缘故,并不是双腿直立,而是手脚并用像是野兽一般,完全靠本能行动,攻势中更是多了三分古怪。
“嘿,怎么还咬人啊。”
方沐躲闪之时手臂没转过来,被雷虎直接给咬住了,死不松口的那种,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挂彩是被人咬的。
“你别TM叫雷虎了,改名叫雷狗吧。”
方沐念叨了一句,另一只手攥拳,高高举起,落下时虎虎生风,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雷虎鼻子上。
看的出来雷虎短暂的失了神,松开嘴落回地上,眼神泛起更多凶狠,可能也是有点不服,张着大嘴扑了上来。
“滚!”
方沐二指并拢,向前一点,断喝一声。
大招还是好用,雷虎惊慌之下硬生生的腰腹一扭,在半空中转了个身,直接逃离,方沐抬起胳膊看了看伤口,转身走回庙内。
“雷小狗。”方沐低头嘟囔着踏上了台阶,进入庙门时跟清灵子打了个照面。
“道友好精神啊。”清灵子神色平静,好似一潭深泉,瞥了一眼方沐手臂上的伤口轻声道:“面对先天境界的武者,不充分准备一下可不行啊。”
“准备是永远准备不好的,嗯,这句话是我的一个朋友说的。”方沐耸了耸肩,看上去并没有把清灵子的话放在心上,顿了顿继续道:“我个人比较倾向于,一穷二白不如上去莽一波,不管能得到啥,那都是宝藏。”
方沐晃了晃手臂,血已经止住了,印着两排牙印:“一品高手的馈赠,一般人可没有这待遇。”
“小道现在似乎可以理解道友为何能炼化魔神印记了。”清灵子轻笑道,也没再多说什么,人在院中伸了个懒腰,微微一停之后向院门处走去。
方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道长小心些,外面有狗。”
清灵子头也没回,脚步不停,却又声音传来:“道友体内有魔神之力凝聚的魔神种,此中力量会不断滋养肉身,强筋壮骨,如实寻常人可百病不侵,但稍显被动,若道友不曾练武也就罢了,可既然练武再任其缓慢流淌就是浪费资源了。
道友不妨尝试调动魔神种,主动将其力量融入肉身,可以让身体进行强化,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得到提升,也好尽快炼化魔神种,就算不成内力,只凭肉身也可在短时间内与同阶武者争锋。”
来自一名高起点、眼界广的一品先天境高手的现场指导。
方沐看着清灵子逐渐模糊的背影在思考着,调动魔神种,对于这一点,其实刚才在跟雷虎的对练之中已经有了些感觉,下丹田力海之中的魔神种像是第二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在慢慢让身躯变得更加强壮。
只是要主动调动魔神种之力……
方沐在供桌上盘膝坐了下来,开始尝试感应魔神种,沉心静气之下精神集中,加上超越平常人的强大精神力,很快一个有些朦胧的形象浮现出来。
魔神种不大,最多相当于成年人一掌左右,可小小的身子却有三头六臂,肌肉分明,三颗头颅上的脸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可能是因为太过迷你,凶巴巴的面相显得丑萌丑萌的。
方沐精神力触角延伸过去,主动建立了联系,魔神种也没有任何反抗传来,只是慢慢转动,一道道黑红之气顺着半实质半虚幻的精神力触角进入了身体,随着血液流动走遍全身。
效果比之前对练之时要强。
方沐心中一喜,不过很快,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身子有些涨,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这是承受不住的信号,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自然懂得,没有犹豫收回精神力,双眼睁开时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力量充实着身躯,让他蠢蠢欲动,飞身下了供桌,几步来到院子当中,中气十足的大吼道:“雷小狗,快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雷虎虽然因为深处的恐惧,被一指吓退,但此时,方沐身上充盈的气血吸引,彤红的眼眸中闪着渴望,最终压制住了一切,纵身猛扑过来。
方沐转身躲过,变得比之前轻松,不是雷虎慢了,而是因为身体素质的提升,变快了。
“雷小狗,再来。”方沐勾了勾手指,有点挑衅的味道。
雷虎也不犹豫,再次扑上。
“雷小狗,往哪打呢?我在这呢……”
“雷小狗,左边……”
“雷小狗……”
安静的清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因为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变得闹吵吵的。
清灵子归来之时,手里提着很多东西,大大小小的油纸包被麻绳捆好穿着,另外还有一坛子酒,不过身在院外,看到方沐在那里闪转腾挪的身影,微微有些诧异。
“悟性不错,行动力也强,虽说身体略有缺陷,但若有龙虎真功……嗯,还是再看看吧。”
不过话没说完,就轻轻摇了摇头,将所有东西都交由左手提着,身子如一片柳叶,不知如何已然高高荡起,在方沐身边落下,右手拂尘一扫,卷住方沐腰腹,再一个起落,两人同时进入庙宇之中。
清灵子一边将手中物品放在供桌上,一边轻声说道:“魔神种的力量,若是这么用就浪费了。”
方沐微微一愣,不过对于清灵子他是无条件信任的,而且这么一位大高手在,就算人家不主动提点,自己想要走一遭武者路,也会厚着脸皮凑上去的,当下拱手弯腰道:“请道长指教。”
“吼……”
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低吼。
清灵子倒是没有不悦,侧头看了看雷虎,伸手从一个油纸包当中拿出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向前走了几步,撩起袍子缓缓蹲下,把包子在雷虎眼前晃了晃,之后抖手扔了出去。
雷虎……
追了过去……
速度比包子在空中飞的还快,很快就没了踪迹。
清灵子站起身来,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方沐耸了耸肩,张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