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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海边上,树木葱郁,浅滩上排着光滑的鹅卵石,一块块奇形怪状,自是熠熠生辉。不远处一少年白衣白发,御剑而行。只听见一阵风过,那把剑悬在了西海中央的上方。少年将手指圈起来,靠在嘴边,吹了一下,便从剑上跳下,踏在安静的海面上,静静等待。

天边第一缕光芒还未燃起,玄色的天空上泛着点点星辰,映在深沉的海面上,却也能似一十九重天上的凉亭中那般,能将万千星辰踩在脚底。

海面渐渐不再平静,挂起了大风,一只大鸟从北方飞过来,它叫鹏,翅膀遮住了半片天空,盘旋在少年上方,等候指令。

少年又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嘶鸣了一声,便收了翅膀,直直坠入海中。过了没多久,海水渐渐涌了起来,少年脚下出现了一条深蓝色的大鱼,它叫鲲,有几千里大,使着潮涌术,推动海水。少年手中的剑也变成了长箫,吹着。鱼渐渐下沉,少年也踏着它下沉。一个透明的气泡慢慢在少年周围形成。他虽五行法术具修成,且真身是冰凌,但是也不能做到在水中生活自由。

箫声控制着鲲的行动,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直抵西海神宫。少年从鲲背上慢慢跃下,停留在鲲旁边一个小洞似的孔旁,似乎是它的耳朵,低声嘱咐道:“我去去便来,在此处等我。”鲲摆了摆身子,摇了摇尾巴,就当是答复。

这时西海神宫不安宁了,西海水君凉默在水晶宫内看着手下呈上的近期海域的治理的折子,突然感觉天翻地覆,水晶宫外忽然暗了许多。按理来说这日应是有星星的日子,在夜半也不会如此昏暗。这似乎是,“潮涌术?”西海水君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外面的虾兵进来禀告道:“水君,凌晔神君来了。”

“义兄?他来作甚?”凉默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走出水晶宫。

宫外迎面走来的是凉默的妻子和儿子。

“君上,发生何事?”水君君后抚摸着身边儿子头发和刚长出一点点的龙角,有些担忧地问丈夫。

“我义兄来了。不知他所为何事。”凉默看了看皱着小脸的儿子,笑了,道:“无妨,不必恐慌,尔等需随我出去拜见义兄。”说着他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

这凉默又是何方神圣?他是天君的三儿子,原为天族水神,后因强与现任君后成婚,被天君贬至西海,当这西海水君。别看他是天君的三儿子,他可是天族诸位殿下中最早成婚的!在其他殿下还是单身狗时,他儿子都生了!如今已经有一千两百岁了!我跟诸位讲哦!我们的这位凉默殿下出生时,也是天现异象的!各地干旱皆好了,百年枯井都开始“咕嘟咕嘟”冒清泉!那水还不是一般的干净!手捧起来,没有一丝杂质!回味甘甜!那天君一高兴,便封了这个小三殿下为水神。别说,这天上地下的水还真的随着他的脾气走的!生气时,海面掀起千尺高的浪花,雷雨不断;高兴时,水面风平浪静,各族风调雨顺。他渐渐大了以后,便开始学着控制脾气,为了那四海八荒的百姓过上安稳些的日子。只是那次他硬要与现任君后成婚被贬,各界皆犯旱灾,可苦了那些人民喽!

而那君后,定然不是什么地位很高的人喽!不然天君也不会一怒之下将凉默贬为西海水君啊!

咳咳,回归正题。

凉默带领西海一族到宫外拜见凌晔。可能是鲲太过于高大的缘故吧,这时凌晔才刚刚下降到海底。脚尖点在柔软的沙地上,任由着长长的衣摆随着海水流动而晃动。

“凉默率西海一族拜见凌晔神君!”凉默带领着西海水族齐刷刷地作揖行礼。

“免礼。”凌晔淡淡地说一句。

众水族将凌晔神君请入被气泡包裹着的西海神宫中。随着一个接一个地进去,身上的气泡便消失,融入了这一个大的气泡中。

众水族渐渐散去。

“不知义兄怎的会想到来我西海?”凉默陪着凌晔,将他请到大殿。

“我,是来问你讨点东西。”凌晔开了口,他平常并不喜欢问别人讨东西,除了别人自愿上供。

“是吗?在下求之不得。”凉默双手作揖,“不知,义兄所要之物是何物?”

“你西海最为有名的玄铁。”凌晔到了主座坐下,默默地看着凉默。

“玄铁?”凉默惊了,这东西他真给不出来,“我西海的玄铁已于百年前便已消失,除了……深海漩涡中的。此处无人敢去。”

“哦?”凌晔想了想,好像也是,他打造上一把剑也是在几万年前了,近百年间的事情他着实不知。“深海漩涡?我可以去会会。”

“此漩涡凶猛无比,要不,还是算了吧!就取附近深山中的凑合一下吧,行吗?”凉默有些担心。他知道凌晔的厉害,但是那个漩涡真的很大,已经将数千水族子民卷入,他身为西海水君,却是无能为力。

“不,我亲自去看看。”凌晔嘴角流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凌晔匆匆走出西海神宫,小气泡又随着他从大气泡中分离出来。他脚尖轻轻一点,飞身到鲲的耳朵旁,问它:“我去西海深海,你是否同去?”

鲲仿佛受了惊,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造出了一个很小的漩涡,示意西海深海有漩涡,不可以去,有危险。但是凌晔摸了摸他,道:“无妨,你可在此等我回来。”

他说着便幻化出一只水母,踏着,准备前往深海。鲲见主人一定要去,便咬住了他的衣摆,拼命摇头。

凌晔看了看它,很是无奈。祭出萧祤剑,作势要砍鲲。不料它却死死咬住不放。凌晔只好斩断了衣角,乘着法力幻化出来的水母,前往深海。

笨重的鲲刚反应过来主人将衣角割下来时,凌晔早已没了影儿。它急得团团转,却被凉默制止下来——凉默可不希望在西海神宫前又出现一个漩涡。

凌晔脚下的水母伸张着它的长长的触手,一面划动着海水,一面好奇地触摸着周围那些海洋动物——这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它们,因为它是由法力幻化出来的,生命只有这一瞬,将它收回了,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就这样一路向前,一路向下。降到接近深海海底时,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海水愈加地凉了。凌晔祭出萧祤剑,用法力将剑内芯的赤金血点亮,挡在前方。(神君牌萧祤剑,能指路,能照亮,能砍人,你值得拥有!)

忽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使着将凌晔吸走。他脚下的水母被吸向漩涡,甩动着触角,转着圈,伞状体奋力扑扇着,却毫无用处。眼看着它即将被吸入漩涡,凌晔挥了挥袖子,将它收回了。

这漩涡如此之强,绝对不能靠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凌晔在脑中暗暗揣测,要不……他看了看手中的萧祤剑,自觉这是个好主意。

他将萧祤剑分成数千把,主要的一把原型握在手中,将其他分出的萧祤剑在漩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射进漩涡,在漩涡内固定下来。他本想用封印饕餮之前的术法将漩涡制伏,当他的手压到一般时,反应过来,里面也许还有生灵,便又慢慢将手抬起。这……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要不,就像萧祤剑一样冲进去?但是好像以最快的速度也达不到。要不就算了?

漩涡里面响起大群西海水族子民的呼叫声和咆哮声。等等,咆哮声?那听起来有些像恶蛟,它莫不是受伤了?它卷入那么多水族生灵又不吃,想要干嘛?谁知道它想干嘛呢,许是在建西海一族吧?

不行,凌晔,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神族神君,数万年后天君羽化就要接任帝君,这是新混沌开辟以来的第一任帝君!。你虽战胜了魔尊,但是那也是形势所逼啊,你这样畏畏缩缩,以后如何让四海八荒的人民安心?如何为他们镇守天下,保证他们的生活安全?凌晔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咬了咬牙,“咻!”的一下,窜了进去。

凌晔在漩涡中转了好几圈,转得头昏脑涨,好在那小子定力不错,跌下地后一瞬便清醒了。

“呵,我还当什么东西呢,原来就这么个小娃娃。放了那么多把剑进来,将我的鳞片倒是划伤了不少。这剑倒是看着不错,挺漂亮的,小娃娃,你上哪儿去买的?”凌晔瞪了瞪眼睛,以确保他没看错,这是一尾蛟,有十几个他那么高,还会说话?叫他小娃娃?!他好歹也有十万岁了!在天族男子九万岁便已成年(女子是七万五千岁,月遥差了五千岁。),称呼他小娃娃显然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傲慢地笑了一下,举起了剑,对准了蛟的鼻子。

他忽然注意到,周围还有一些水族子民——从衣服便能认出,见了他都失去了希望,丝毫不认为他能打得过老蛟。

得先将他们送离这儿。凌晔暗想。

他操控起刚才射进来的剑,尝试能不能冲出去。没想到的是那些剑居然弹了回来,但是因为他操控得高,所有剑都射到了老蛟身上,划开了它身上的许多鳞片。又是一声咆哮。它发怒了。

它“腾!”地一下,飞了起来张开大嘴,一个火球便喷出来。说来也怪,这蛟在水中,竟能喷出火来,而且直直地向着凌晔射去。

他到也不躲,用剑挡了一下,挥舞着劈碎了火球,暗暗赞叹:“这蛟挺厉害,在水中尚能施展出如此法术。既然它是火性,我便施以水性法术。”

诚然,这蛟再是厉害也修习不出两性相克的法术,但是凌晔可以。他自两千岁起便修行五行法术,到如今十万岁也只修行出自己本身的水性法术和与之相克的火性法术。而众多神仙妖魔中大都是水火法术,因此,他的法术足矣。

凌晔张开双臂,将周围海水凝结成冰凌——这个法术他最是在行,从小他便在苍宇灵霖就着海水做冰凌玩,玩着玩着便学会了很多的法术。凌晔将手轮到中间一推,那几根冰凌便化作几百根几千根直直地向蛟打去。老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冰凌,嘴里慢慢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凌晔喷去。谁知,那个巨大的火球刚碰到冰凌便少了一些,再碰到,就再少一些,到凌晔跟前的时候就剩下一个小小的冰珠了,别说,还挺好看的。而凌晔的冰凌却好像源源不断的一样,射向着老蛟,随着它移动而移动,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千里之外,凉默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海水少了很多,水晶宫里的虾兵蟹将都开始感到头晕,这时还不是张退潮的时间,却又找不出原因。

“莫不是义兄?”凉默想到了。

海水开始剧烈震荡。

西海子民以为出了什么事,都揉着眼睛跑出来了。

西海神宫外海水震荡地还要厉害,包裹着西海神宫的气泡在不停晃动着,感觉好像挺不了多久了。

“嗷!”老蛟腾出水面,身上各处都炸开了。它不停地翻滚着,希望可以减轻痛楚。

“轰!”老蛟炸成了九朵烟花,金色的火性鳞片——元神,散了,化为了一缕轻烟。

海平面高度回升,大海又恢复了平静。

西海子民在西海神宫内远远地望见了一片粉紫色的水母,飘飘悠悠,忽上忽下,正在向他们飘来。打头的那个,白衣翩翩,手中的剑又转为了箫,握在手中。在靛蓝的海水中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拜见凌晔神君。”众人又齐刷刷地跪下了。几个顽皮的孩童也不顾礼节,扑到返回的人群中,喊着爹,娘,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划着泪珠。

凌晔满脸无奈——他向来不喜欢这么多礼节,太麻烦了。他摆了摆手,众人便站了起来。

“义兄,这次多亏你了。玄铁你想必已经拿到了吧?”凉默走上前作揖。

“啊,啊,呃……玄铁,我给忘记了!”凉默赶紧吩咐小虾兵前往深海取玄铁,邀凌晔在水晶宫内坐一会儿。

取到玄铁,凌晔便告辞了。

吹着箫,操纵鲲,慢慢挪出海面。这是他几个时辰以来第一次如此畅快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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