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出了军帐,带起一阵冷风。
见此,跪了一地的人立刻识相的跟了出去,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这低气压,明显是史无前例,还是莫要摸老虎屁股的好。
于是,军帐中最后就只剩下暗暗窃喜的离若,和一脸担忧的离渊、逸贤三人了。
噢!我的天,好多极品美男!
离若被眼前的两人晃花了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福利也太好了吧,为什么美男这么多!要是阿雅在的话她肯定乐疯了!
“若儿,你没事吧?”
离渊被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吓到了,迅速走到床边,伸手便来拉离若的手,被离若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
军帐的气氛有些尴尬,幸亏离渊是个心大的主,只是愣了一秒,手一转,躬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被子,朝她宠溺的笑了笑:“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又着凉!”
“谢,谢谢!”
离若有些心虚,乖巧的将自己塞进被子,任离渊替自己掖好被角,却不知该讲些什么。
她的灵魂来自一个自由的时空,男女之间最基本的肢体接触她内心并不排斥,但是只要一想到眼前称作哥哥的人对自己抱着超乎兄妹的情意,她就没有办法坦然的接受两人之间任何的亲昵。
况且,她的身体本就天生排斥异性!
逸贤心思通透,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离渊的心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向不懂得遮掩,只是无论他做的如何明显,以前的若儿却是不能咀嚼出半分,只当他是哥哥,该亲近的照常亲近,该疏远的本能疏远。
倒是如今的若儿,遭逢了一场大难,心思却开化了不少,十七八岁的年纪,最是平常的情事,也是昔日里她最不能懂的情事,如今倒是敏感的很。
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离渊,大概是要吃大苦头了!
逸贤挨着离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握在手里,不喝,也不放下,看着勿自喝茶的离渊,不语,清淡温柔的眼眸里偶尔透漏出几分担忧。
这么多年的情意,哪怕他最关心的是离若的幸福,对这个相伴了很多年,出污泥而不染将自己当做兄弟的少年,他始终是心软的。
逸贤喜欢离渊?
这是此刻离若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看着两人相处的画面,郎才男貌,仿佛看到了无数粉红色的泡泡包围着两人,简直不要太美好,太温馨!
有这么好的逸贤,离渊怎么会喜欢卑微又懦弱的离若呢?
不管了,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世间难得有情郎,何况是超越性别的真爱!
一定是自己误解了离渊的感情,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做第三者,插足两人的感情。
逸贤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抱着被子看着他们两眼直放光的离若,南耀王朝虽然民风开放,男风并不少见,但高风亮节的他无论如何也是看不透离若此刻的想法的。
见她精神似乎很好,逸贤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怎么?睡不着?”
离若连忙坐起来接了,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军营!”
逸贤似乎并不奇怪离若会如此问,答得十分自然。
倒是独自出神的离渊身子微微一僵,弃了手上的杯子,急忙追问道:“若儿,你竟然不知这是哪里?那你可还记得我是最疼你爱你的哥哥?”
看他这幅受伤的模样,离若本想摇头,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好像失忆了!”
从醒来后的蛛丝马迹,依稀可以判断,她不单单是身份地位,遭人嫌弃那么简单,身边先后出现和还没出现的人,似乎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直接的便是导致她跳湖的婚约。
如今她初来乍到,敌暗我明,敌友不清,作为心思豁达,还算聪明的现代人,虽不至于蠢得死胡乱相信人,也不至于玩不过勾心斗角,但顶聪明的做法,一定要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先摸清楚水里的情况,然后一网打尽。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那么,在这之前,万能的狗血穿越必备情节之一失忆,一定要保佑她蒙混过关!
“失忆!?”
离渊情绪有些激动,将离若醒来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便不疑有他。
只是这么一来,便越发的颓废了。只要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子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就心疼得不能自己。
逸贤眼皮掀了掀,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喝完已经冷掉的茶水,才笑道:“这是好事!”
好事?
离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惊慌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话里的意思。
逸贤博学多才,心有七窍,他说的话,总让人忍不住要想个三五七八个意思来。
“好事?”离渊是个直性子,不懂得拐弯抹角,心里怎么想的,便问了出来。“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对她而言,就像是陌生人,你何出此言?”
“事情都有两面,你只看到了一面,却忽略了另一面。”
逸贤笑着摇摇头,往日里聪明的很的人,一遇上若儿的事情便失了方寸,日后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乱子。
被逸贤这么一提醒,离渊立刻便冷静了下来。
若儿失忆虽说不记得他,但很轻易便接受了他对她的好,可见她心里还是亲近他的。
虽然没有往日感情那般要好,却也恰恰削弱了他们的兄妹情意,假以时日,只要自己日日待她好,必能赢得她的心。
这么一想,离渊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一直耷拉着的脸布满了笑容。
显然,离若是蒙圈的,看两人的意思,一不打算给她解惑,二来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而且绝对是对离渊有益的。
这越发确定了逸贤心里只有离渊这个事实,她这个碍眼的妹妹什么的,失忆再好不过了。
罢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要他们相信,横竖她以后竭尽全力扮演好贴心小妹的角色便是了。
“若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的!”
离若刚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离渊便急着剖白了。
因着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两人甜蜜互动的画面,所以她自动过滤了他可能喜欢自己的情况,作为妹妹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做一个妹控的事实。
一时之间,整个军帐的氛围又好了起来。
军帐外,冰天雪地,北风呼啸!
军帐内,其乐融融,温馨舒适!
不知什么时候,逸贤悄悄退了出去,离若半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离渊则发挥他话唠的天分,跟说书似的,絮叨着离若曾经的经历。
于是,在离渊的叙述中,离若对事情大概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现在所处的是南耀国的边境极北之地,极北之地常年飘雪,天气严寒,土地贫瘠,是天然的屏障,却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这里神秘,且易守难攻。
她叫离若,是离家的二女,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离家并非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而是到了离封这一代,出来他这么一个既能征战沙场,又能权谋天下的文武大才,加上宫中的贵妃,才有了今日璧拂城内大家族的模样。
如今,贵为丞相的离封,可谓权倾朝野,大女儿离妩已经嫁做太子妃,三女儿离媚,人称璧拂城第一美人,因备受宠爱,至今养在深闺,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她这个二女,因着母亲只是府上的婢***差阳错,与离封结了夫妻缘分有了她,所以从不曾受过宠爱,虽渺小如尘埃,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然而她们却不来点痛快的,日日高兴了,折磨着,羞辱着,用来消遣和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后来,后来也不知怎的,竟然与王爷定下了一纸婚约,具体如何,离渊只是一句带过,不曾多说。
离若知道,他是刻意隐瞒,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她突然打心底里不想多问,或许她是知道,即便问了,也是徒劳。
只知道,离若还不算懦弱的令人发指,拒绝了这门莫名其妙的婚约。然而,胳膊拗不过大腿,除了让自己更加遭人厌恶,没有讨到半点好,最后还落个淹死的下场。
关于婚约,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样明知会失败还硬碰硬的方式,她要让那讨个媳妇儿都任人摆布的倒霉王爷知道,娶她比毁婚要痛苦一百倍。
当然,她在这么想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料到,冥冥之中有种天意,叫原来是你!
离若勾了勾嘴角,笑的天真。
“我真的是自己跳湖的吗?”
离若的生活有多凄惨,不用刻意想都知道。那么艰难,她都咬牙挺了过来,没道理终于可以飞走了的时候,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而且,她隐约可以感觉到一抹陌生的意识总在试图跑进她的灵魂,或许,她并未离去?又或者,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总而言之,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至少骨子里不是!
“这...”
离渊有些为难,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事实上若儿的心思,无人能懂,她将自己保护得太好,谁也进不去。
离若心中明了,笑着安慰离渊:“哥哥不必为难,既然我已经忘记了,便让它过去吧!”
过去?
害了人还想逍遥法外,做梦!
就当是报答离若的身体之恩,她也一定会找出推她下水的人,以牙还牙!
“我的若儿是最善良的!”离渊欣慰的笑了笑,心里仅有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离若脸色平静,没有半分撒谎该有的羞怯,继续追问道:
“那是谁救了我?”
离渊有瞬间的停顿,“是逸贤。”语气里充斥着懊悔,还有淡淡的嫉妒。
看来逸贤也并非一头热,这不,他救离若,有人吃醋了。
离若暧昧的冲离渊眨了一下眼睛,不等离渊回过神,她已经下了逐客令。
“哥哥,天色晚了,天冷地冻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离渊对她的宠爱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军帐。
望着茫茫雪地中摇曳着烛火的军帐,上面倒映出的人影,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军帐。
知道逸贤义无反顾救下离若,她还是小小惊讶了一把。要知道,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往往出于本能。
逸贤与离渊交好,顺带着喜欢她这个妹妹,平日里特别照顾一下,无可厚非。但跳下冻死人的湖水,实在有些勉强。
她敢肯定,逸贤对她的感情,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难道说,他真的是为了离渊?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解释得通的理由。
离若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和这具身体融合,用了会脑子,便有些头疼了。
所谓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什么也别想,睡一觉,一切都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