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地跺跺脚，搓搓手，以此来驱赶寒冷，却收效甚微。
这样的天气里，竟然还要打仗，想想就觉得心酸。
一边忍受着刺骨的寒冷，一边在心中诅咒那些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本来她的生活，正在朝美满安宁的方向发展，却被这该死的战争毁得一塌糊涂。
总以为人定胜天，难道，渺小的人类，就真的不能反抗上天的决议和惩罚吗？
唉……
一声长叹后，蓦地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闷的号角声，响亮的声音，贯彻整个天空，飘荡在军营的上方。
仿佛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在最初的号角声响过后，又紧接着传来更加高亢凌厉的号角声，随后，伴着紧急的擂鼓声，平和的寂静被霎那间打破。
夏清站在原地，只闻阵阵号角，声声战鼓，在耳边震响。
那是军队集结的象征，代表此刻有大的战役即将开始。
打仗！
现在就要开打了么？
夏清心头巨震，连忙朝着主帅的营长赶去。
一路上，到处都忙着集合准备出战的士兵，情况似乎非常危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藏不住的焦灼和惊恐。
好不容易跑到主帅营帐前，却看到斛律楚邪已经身着盔甲，骑着战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在那里高声呼喊着，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着令人信服的振奋力量。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根据那些在他身后，呼喝呐喊，振臂挥舞的士兵便可知道，这位北狄人民心中的英勇大将，正用他不屈不饶的顽强精神，给予自己的士兵以力量和勇气。再胆怯的灵魂，也会被眼前的一幕所感染，从而生出敬畏之心吧。
没有再继续追上去，她知道斛律楚邪的使命是什么。
两军一旦开战，只有……至死方休。
目送浩浩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军营外而去，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祈祷。
祈祷？祈祷有什么用呢？
老天是残酷的，它宁愿看着人们拼死厮杀，也绝不会心软半分。
“不要去！东郎！你的伤还没有好！”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慌张的呼声，带着明显的哭腔：“求你了，东郎！将军定会凯旋而归的！”
是素素！
“怎么回事？”赶到地方，却不见东郎的身影，只有素素一个人，无助地半跪在地上，无声痛哭。
“东郎他……”素素目光无神地超前看去，不知是因为紧张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浑身不住地剧颤：“他说他要报仇，为自己的亲人，为那些死去的战友……他说，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他的伤还没好，肯定会死的，肯定会的！”素素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攥着夏清的衣角，疯了一般地哭喊着。
“素素！素素！”夏清紧紧抱住几乎神志不清的素素，轻声安慰：“不要紧，不要紧的，不要害怕，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完好无缺地带回到你身边。”
“没用的，没用的，他谁的话都不会听，不会听！”素素双目通红，明亮的眼中，已是一片绝望的死灰。
“相信我，素素！我可以做到，你一定要相信我！”夏清郑重地对素素说，“你先回营帐中等着，我马上去找东郎，记住，不要乱跑，东郎马上就回来。”
素素无意识地“嗯”了一声，虽然不放心，但东郎那边更令人担忧，夏清只好将素素交给一名打杂的士兵，让他带素素回营帐。
战场上一片混乱，虽然没有身处战场的最中心，但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哪里还能管的了那么多，自然见一个杀一个，杀的越多，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夏清要不是有些身手，只怕不到片刻，就会被人砍成肉泥，即便一路上小心翼翼，还是受了些轻伤。看来，战争的残酷，还真不是她这种现代人的可以理解的，满目的血腥与残肢，几欲令人作呕。
也不知东郎跑到哪里去了，追了这么久，竟然都不见人影。那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甩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只要一想到“死”这个字眼，心脏就会抑制不住地疼痛。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您了！”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惨呼声自远处传来。
夏清循声望去，看到了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年轻的妇人，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伏在少年的脚下，拼命地磕着头，请求对方饶自己一命。
那只是个普通的农妇，怀中还抱着一名四五岁大的女孩，女孩不停地哇哇大哭，妇女却害怕女儿的哭声惹恼面前的少年，忙用手牢牢捂住女孩的嘴巴。
面对这一对手无寸铁的柔弱母女，少年却举起手中的大刀，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下了那妇女的头颅。
手起刀落，鲜血从腔子里喷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绚烂刺目的血光，一只在不停大哭的女孩，似乎被吓傻了，突然之间停止了哭泣，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少年手里的刀。那锋利的刀刃上，还残留着自己母亲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女孩幼嫩的脸庞上。
看着女孩，少年眼里嗜血的光芒，陡然间变得更加旺盛。
在他周围的土地上，凌乱地躺着无数尸体，有梁人士兵的，也有北狄士兵的，甚至，还有梁人百姓的……
而少年，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的修罗魔鬼，就那样伫立在远离，目光冷漠残酷，没有一丝一毫往日的爽朗和明净。
纯黑的眸子，已经，彻底被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