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女子敬佩的目光,李子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暗暗道:若不是脸上余痛未消,凭我的演技,眼角再挤出几颗真诚的泪花,怕不是要直接敬佩到以身相许了吧。想罢,嘴角微微扬起一个邪笑。
女子盯着李子德,突然陷入了沉思。
“明日此时,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女子顿了顿,静静的看着李子德,轻声说道。
宴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一想到这样标志的女人青睐自己,李子德强忍内心的喜悦,但随即而来的是由内而外的警惕。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卒,若是被虎头虎脑的拉入什么案子中当个替罪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罢,一脸正色道:“大战当前,军人当以自律,宴会此举......还是日后再说吧。”
“好的,再见!”女子一听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这就...走了?不挽留一下?
李子德顿时有些语塞,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格还真是有趣呢......
一想到如此美女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了,李子德咬了咬牙,不禁开口道:“姑...姑娘,请留步!”豁出去了!自己一无所有,就算被栽赃陷害而亡,说不定还能重新穿回现代世界。
“又打算去了?”女子猛然回头,一脸笑嘻嘻的盯着李子德。
玩我呢?这变脸比翻书都快。.
“殊不知是何宴会,为何要邀请我这个无名之辈,在下只是一个小卒,人微言轻,怕是应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心意......”李子德有点犹豫,仔细揣摩着邀请他的目的,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些分寸的,要钱没钱,要色没色,仅有的就只是前世积累的那点知识罢了。
女子听罢笑道:“不用紧张,去了你就知道了。”看李子德的表情好像有点想入非非,女子随即收起笑容,正色道:“你这浪徒子不要思虑太多,只是让你去跟那几个家伙比比诗词歌赋,不然那些家伙还真以为京师没人能比过他们了。”
他们?李子德先是疑惑,不过片刻就明白了。大战在即,景泰帝刚刚登基便遇如此战事,定是极为重视,上皇英宗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这是极为展现自己才能的一战。各级文武官员都在积极备战,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个不怕死的官员敢私开宴会饮酒作乐,言官们是不怕站在朝堂上集中弹劾的,景泰帝也不怕杀鸡儆猴,估计还正愁找不到下手目标。所以,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敢开私人宴会的,就只有一些京城的纨绔子弟了。
真是一群败家玩意儿......父辈积极备战应敌,当儿子的整天风花雪月。
心中已经暗暗有了数,李子德沉声道:“去是可以去,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李子德的右手手掌慢慢的抬了起来,五根手指分叉开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五十两银子。”
女子听罢一脸惊诧,随即面露怒色:“你怎么不去打劫?”
“四十两。”李子德思虑片刻再次说道。
“二十两。”女子不依不饶。
“三十两,这是我的底线了,我做买卖向来公平,既超值又划算,童叟无欺。”李子德寻思着这年头挣个外快也太不容易了。
“二十五两,爱干不干,不干再见,有缘再会。”女子扬起头一脸戏谑的表情。
“成....交!”李子德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字的。明明是五十两的生意,生生的被降到二十五两。
说罢,李子德又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眶逐渐湿润,轻轻一挤,两行热泪划过脸颊。喃喃道:“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子女成群,兄弟重病不起,我已孤苦伶仃。”
“真...真有这般凄惨?”女子显然被李子德奥斯卡般的演技吓到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年头女子智商这么低吗,都子女成群了,哪来的孤苦伶仃?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这都相信......李子德有点哭笑不得,竟为她的智商感到着急。
不过演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李子德又使劲儿挤了挤眼角,仅存的最后一滴热泪再次划过脸颊。“自幼苦命,生活之艰难,如是而已。”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竟是这般情形,那...那还是五十两吧。”女子分明有些乱了阵脚,在这个崇尚礼仪孝廉的时代,她感觉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成交!”李子德的泪水早已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是一脸的得意,一丝鬼魅的笑容在嘴角微微挂起。
女子方才感觉到被戏耍了,怒声道:“你连本姑娘都敢戏谑,怕不是想进锦衣卫的大狱吧。”
李子德这才想起来这厮的背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像是蒙上了冰霜。片刻后,喃喃道:“大战在即,军马马夫今日病倒,军中马匹无人喂养,看来是时候去给马捣鼓捣鼓草料了。”说罢,拉起身边的王友德就准备走。
“给我站住!真以为本姑娘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斤斤计较?”说罢使劲儿白了李子德一眼,从袖口拿出一个绣花口袋扔给了他。“这是十两银子,算是付你的订金,明日你若是不来,后果自负。”
李子德能从这女子的眼神中感觉到,明日若是不来......恐怕等待他的,就只能是大狱的各种杂治了。
“明日此时此地,你我会面。”女子说罢转身离去。“还有,我叫黄若珊。”
“黄若珊......”李子德喃喃道。倒是个蛮好听的名字。
紫禁城,乾清宫。
景泰帝朱祁钰正焦急的在殿内来回渡步。目前局势格外紧张,瓦刺大军已经深入顺天府,势如破竹没有遭到任何有规模的抵抗,不出几日便会兵临京师城下。关乎生死,关乎社稷......更重要的是关于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皇位。朱祁钰的心中是忐忑的。
“皇上,臣已会同兵部工部及京师三大营,集结剩余之力量,做好全力之部署。”此刻陪同在朱祁钰身边的,是一位眼神刚毅的臣子,话语虽是铿锵有力,但那坚毅的外表下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朱祁钰的脚步微微放慢,片刻后神色凝重的说道:“于大人,此战,关乎我大明社稷之安危,朕,已全权拜托于你,如若大人能够绝地而后生,力挽狂澜之浩荡,朕,不甚感激。”
臣子听罢,立刻伏地,沉声说道:“臣,定竭尽全力保我大明江山,生死荣辱早已置之度外,如若城破,臣定以血身之躯告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