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如银,韩府比起寻常安静了许多,空中只有花香。
韩敏冠立身在书房之内,面前铺着一案木桌,桌上横陈着一卷白纸,韩敏冠手握毛笔,提笔写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字体中规中矩,留有余地,隐隐携带一股锐意,不过更多的被沧桑覆盖,多了一股稳重。
桌案的烛光忽然闪了闪。
韩敏冠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门外多了一道黑影,隔着一道木门,隐隐可见是个男子。
“你来了?“
“你知道我来? “
“我一直在等你!“
……
沉默片刻,韩敏冠道:“赵钱两家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门外只有一句简短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敏冠道。
门外沉默了一会,道:“或许因为我们有同样的姓氏。“
韩敏冠心头一动,道;“既是族人,何不推门进来,见上一面?“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门外的人道:“我总是在意这个家的,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没有顾虑。“
韩敏冠心头复杂,道:“也许你走了,赵钱两家还会回来,韩家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会的。“屋外的人果断而坚定的回答:“赵钱两家从今而后就是韩家的奴隶,我不会纵容他们轻易离开的,必须付出代价。“
韩敏冠点了点头,道:“家里地方大,回来住几天吧,见见你想见的人,也……也让想你的人见见。“
门外的人影忽的一颤,人影模糊起来,韩敏冠从影子判断出,门外的人在凝视自己,他也同样面对着他。
过了一会,门外的人道:“我……我不会很快走,还有一点麻烦没有处理干净,会待几天。“
韩敏冠点了点头,目中泛出一片水雾,两人隔着木门,却仿佛隔着一片世界,谁都没有勇气率先打开这扇门。彼此只有呼吸声清晰可见,门内的揣重,门外的微弱,一个心绪不宁,一个竭力隐藏。
门上的人影忽的高擎手臂,举着一个瓷瓶,道:“这是伤药,留给需要的人,我……我该走了。“
韩敏冠忽的喊道:“阿远,你真的不进来看看嘛?“
门上的人影一怔,顿了下来,韩敏冠当即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有一人,赫然正是韩明远。
兄弟二人三年未见,彼此都是心有感触,呆呆的望向彼此,目中多是欣喜胜过悲伤。
韩明远用足了力气,叫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也消除了彼此的嫌隙,三年前韩临君欲夺族长的位置,不惜狙杀韩明远,更是将韩茗雅祭天,后来韩临君和罗刹同归于尽,韩敏冠失去了父亲,人虽不是韩明远所杀,却也有其原因所在,因此韩明眼几番纠结,终于选择这种方式见面。
韩敏冠比起从前成熟了很多,沉声道:“往事随风而散,你我还是兄弟。“
韩明远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在四肢流淌,他知道,这一刻,家对他而言再次有了概念。
这时帘子掀开,韩至权大笑三声,缓缓走了出来,笑道:“明远小子,你终于肯回这个家了。“
韩明远眼一红,急忙跑到韩至权的身边,道:“二伯,你这是怎么了?“
韩至权笑道:“大丈夫征战沙场,有伤才正常,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你这些年去那了,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韩明远鼻头一酸,道:“侄儿这些年在外闯荡,去过很多地方,害的您和家里人担心,明远心里真过不去。“
韩敏冠叹道:“无事就好,曾经我打算带着族里人寻你,可你一无踪迹,二无声名,就此一走了之,着实让人担惊受怕。“
韩明远黯然道:“当时的我目标太大,害怕天神教牵连韩家,现在看来,我思虑欠妥,应当与伯父兄长商量一番。“
随后,韩明远又问起了韩家诸人的近况,韩敏冠接口道:“你姐姐韩紫灵三年期满,月前已嫁了出去,胜男妹妹代替二叔戍边,镇守边疆,五叔韩宿白修行未归,失去了音讯,祖母下落不明,至于三叔……“
韩明远知道,三伯韩宁波性情恬淡,不喜与人来往,当年族内争夺族长的位置,韩宁波也是根本没来,这些年一直不曾走动,几乎断了联系。
韩明远沉声道:“二叔镇守的乃是居庸关,紧靠着赢土国,莫非……“
韩至权不在隐瞒,当下点了点头,道:“是赢土国人干的,自从富极之矿发掘出来,五大国平静的格局就被打破了,尤其以赢土国野心最重,他们占据了相当大的一块区域,采矿练兵,每当武器打造出来,就会来居庸关试炼,我的腿就是被他们砍断的。“
韩明远心头沉重,联想到韩胜男,不由得忧心忡忡,韩至权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不用担心,居庸关地势险要,只要不主动出击,赢土国是打不进来的。“
韩明远虽是点头,心下仍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居庸关看一看,最起码若是战乱,一定要将韩胜男安全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