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顿时觉得自己心头一暖,先前的不安和惶恐顿时消失了大半。探春身边的侍书见探春握着段沐成的手,半晌没有反应,连忙在身后拉了一拉探春的衣袖轻声说道:“姑娘,姑娘,该下轿了。”
探春回过神来,连忙扶着段沐成的手下了轿。
段沐成见自己的新娘下了轿,岁数盖着盖头。但仍旧看得出来探春低着头,便低声和探春说道:“如今不在南疆,这婚礼也是一切从简,委屈你了,探儿。”
探春的心中便平静下来,只微微摇了摇头,任由段沐成扶着自己往里面走。
叶秦岚原本是坐在喜堂里的,这样两国联姻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他在场的。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时时刻刻注视着屏风后头坐在女眷里面的黛玉,那纤细袅娜的身影好似入了他的心里。
直到段沐成扶着探春进了喜堂,小心翼翼的,一副唯恐探春是玻璃做的,只要是稍微的重了就会损坏一样的样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不由得笑了出来,心下也放心了。叶秦岚看向屏风,若是自己能将她娶进宫,断然也会是这样一幅傻傻的样子吧,只是自己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段沐成细心,见叶秦岚的眼神飘向了屏风,又见慕容铮笑得有些咬牙切齿的,连忙端了一杯酒上前向叶秦岚敬酒道:“今日小王的大好姻缘,还得多谢皇上的玉成,这一杯酒就算是小王的谢媒酒了。”说完举了举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叶秦岚连忙也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着说了几句两国联姻造福于民之类的话,心思却是毫不在这上头。
段沐成看了一眼笑得愈发诡异的慕容铮,暗道了一声抱歉,兄弟,皇上非要这样子,我尽力了,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时辰到,新人行礼。”黛玉听见唱礼官的声音,看着从自己进京来便和自己相伴着的好姐妹就这样嫁人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眼眶顿时便湿了,连忙低下头来掩饰住。想起往常和自己说笑玩闹的探春,那一颦一笑好似还在眼前,可眼见着就要嫁人,今后山高路远,相见只怕是遥遥无期。那眼中的泪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只得端起了一杯酒,喝酒的同时快速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探春顶着沉重的凤冠和段沐成行了礼,方才被喜娘送进洞房。段沐成生怕探春心中忐忑不安,便也顾不上什么,连忙跟了去,将探春安慰一番之后,方才出来应付前来观礼的人。
这样两国联姻的场合,贾府等人身份不够,便进不到正厅,只能在外厅候着。跟在王夫人身后的宝钗眼见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整个驿馆中早就有红红金色喜字的灯笼高高的挂着,照得整个夜空也是弥漫着喜庆,皇上也是满脸笑容地早已经进了正厅来,朝中大臣们自然也不会落了后,又见探春身着着大红的喜服,一步步从自己跟前走过,身旁英挺俊逸的段沐成满脸喜色,看着探春的眼眸中那温柔满满的好像是要溢出来,心中不由得又气又恨。
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探春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身上熏了上好的香料的衣裙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仍旧久久停留缭绕在自己鼻尖,仔细一闻却又没有了。周围的朝廷命妇正在满脸笑容地相互谈笑着,偶尔瞥过自己脸上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说不清楚的鄙夷和轻蔑。
宝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己汲汲营营的算计了这些年,时时争强,事事好胜,抛开了自小相处的姐妹之情,最后甚至是抛开了自己女儿家的脸面,可是到了最后终究是命不做主,落得这样人人鄙夷的结局,究竟是该怨谁?
厅中的新郎段沐成今日可算是志得意满,端着酒杯想众人敬酒,也不管那些个世家公子哥儿存了新要看他的笑话,拼了命地给他灌酒,只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往下喝,不过一会子,脸上便泛起了红晕。
叶秦岚知道自己在场,众人是断然放不开的,便只喝了一杯酒,早早便走了。他这一走,里头的人更是放开了喝,大有不降段沐成喝趴下不罢休的势头。
慕容铮见状,连忙上前将段沐成挡在身后朝着众人笑道:“我说列为,今日可是二皇子的洞房花烛之日,咱们若是在这时候将人灌醉了,可有些不大厚道!若是要说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呢,非得在这时候?”
这时候听见有人笑道:“渲木你这小子,和我们打什么马虎眼呢?虽说如今在咱们天圣王朝拜了天地,但若说是行周公之礼,还得回了南疆去才成。今日也算是难得的举国同庆的好日子,怎么,难不成还不许咱们好生闹闹?”
慕容铮转头一看,见那人胖乎乎的,膘肥体壮,满脸横肉,正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宫中淑妃娘娘的亲弟弟吴申宇,心中冷笑一声,上前淡笑道:“吴公子这话说的可差了,虽说今日确是不用行周公之礼,但二皇子远道而来,又去了咱们天圣的郡主,这礼数上自然是要到的,若是果然将人闹得回不了房,影响了两国联姻,只怕也是个麻烦呢。”
吴申宇被慕容铮这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涨得通红。旁边的段沐成见了,连忙朝着慕容铮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旁边的卫若兰见状,连忙笑道:“渲木说的是呢,今日这事情可是人家一辈子的大事呢,咱们可也得给二皇子留点余地呢。”
屋中众人见状也是一哄而笑,也不管吴申宇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