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人人说宝姐姐是个最最端庄守礼的,如今这番话,真真是打了那些胡说八道之人的脸了。况且,黛玉自来不敢与男子又什么过多的接触,便是二哥哥,平日里也是小心避着的,比不得有些人,满口的闺训,整日里却专往那男人的屋里跑,也不怕闪了舌头。”黛玉心中不齿宝钗的行为,将案几上的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便起身走到床榻上坐下不再说话。
宝钗被黛玉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面色通红,见黛玉端茶送客,便起身勉强笑道:“林妹妹既是乏了,我便不打扰你了,明日再过来看你罢。”说完便带着莺儿急急忙忙回去了。
黛玉看着宝钗的背影冷笑:“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如今却是忙不迭地赶着过来,为的什么呢,好一个贤德人呵!”
“好一个宝姑娘,这般没脸没皮的话,也亏得她说得出口,莫说姑娘本就规规矩矩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有,姑娘还有老太太呢,也轮不到她这般外三路的‘姐姐’来教训。”橙意本来便是个火爆脾气,如今那里还能忍得住,也不管宝钗还未走远便冷笑着说道。
紫鹃上前来收拾宝钗用过的茶盏,听得橙意这般说,怕黛玉越发生气,便想了想,抿嘴笑道:“姑娘这是气些什么,这般外三路的姐姐妹妹,若是投缘了,平日里多来往些;若是像这般话不投机,不过就是避不开是打个招呼罢了,谁还真当她是一家人呢,没得气坏了身子。”
“你这小蹄子倒是想得开。”黛玉想了想,果然是这个理,便也笑着将此事丢开不提。
“紫鹃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这番话说得在理,倒是不愧在黛儿身边呆了这么些年。”慕容铮见宝钗走远,便轻轻从房梁上翻身下来,倒唬得紫鹃险些摔了手中的茶盏。
原本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的月华,听见慕容铮的声音便知道让它讨厌的人已经走了,便立即从幔帐中窜出来,跳进慕容铮的怀中,使劲蹭着。黛玉见状心中响起那日王夫人说的话,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小狐狸这般粘着你,你便将它带在身边罢,也省的在我这儿时时有人惦记着它这一身皮毛。”黛玉将月华抱到怀中,轻轻顺了顺小狐狸因为听见黛玉要将它送人而竖起来的毛,歪着头看着慕容铮说道。
莫荣正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平日里在贾府中,本就委屈了,如今好不容易有这般通人性的小东西陪着你,若是送了我,你今后只怕更是孤单了罢。”
黛玉听见这般贴心的话,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水来:“府里的几位姐妹都是极好的,平日里便在一处说说笑笑,我如何会孤单呢。”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便是孤单,也总要比要了它的命要强罢。”一语方毕,只低着头不说话。
慕容铮也不说话了,可怀里的小狐狸却是急得抓耳挠腮。黛玉本就是下凡历劫,如今年纪尚小,对贾府众人没有什么影响,自然便好生照顾着;可今后若是年纪大了,碍了某些人的眼,只怕就危险了。当日女娲娘娘让自己下凡,本来就是让自己护着黛玉,不教她受太多苦难的,可如今黛玉将自己送给慕容铮,自己不守在跟前,怕日后黛玉受难啊。小狐狸上蹿下跳,可奈何它法力受损尚未恢复,如今尚且不能人言,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黛玉狠了狠心,装作看不见小狐狸带着茵茵水光的眸子,才想让紫鹃倒茶,可转身却已经找不到人了。见那案几上放着茶壶茶盏,便自倒了一盏茶亲手递给慕容铮。
“黛儿既是这般说,我便替你照顾着月华,等改日我将我那只会学话的巧嘴鹦鹉送你,也好陪着你解解闷。”慕容铮见月华眼中露出哀怨之色,眼光一闪便开口说道,面上笑得无比灿烂。
月华见了那令狐狸都毛骨悚然的一笑,心中哀叹:“这下完了,落到这人手中,今后还不知怎么折磨我呢!”那原本左右摇摆的蓬松大尾巴垂下来,连那尖尖地小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慕容铮见月华不再挣扎,满意的一笑,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只公狐狸。
“今日黛儿想必见过皇上了罢,不知皇上可曾告知叔父的情况?”慕容铮开口问道。
“皇上说父亲在北疆身边能人异士颇多,让我不必担心,可是……”黛玉贝齿轻轻咬着菱唇,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黛儿不必担忧,我有三名师兄弟,一人精通机关阵法,一人武艺超群,另一人精通药理,现如今都在叔父身边。”慕容铮见黛玉的神色,知道她担忧自己的父亲,便将林海在北疆的情形简单告知黛玉,方才让黛玉放下了心。
慕容铮在黛玉房中又说了一会子话,直到初更时分,方才带着月华告辞离开。
黛玉经过这一日来来回回的折腾,早已经乏了,待慕容铮告辞了离开,便早早歇下了。
黛玉三春及宝钗就这般每日里陪着云夫人说说话,或是结伴在相府内赏玩,日子倒也悠闲。黛玉等人在丞相府内又住了几日,直到贾母派人到相府中接,几人方辞别了仍是依依不舍的云夫人,离开丞相府回贾府去。
黛玉这一走便是十几日,宝玉不见黛玉,早已心心念念盼望着。待回到贾府之后,几人又是一番叙说,姐姐妹妹一齐说说笑笑,宝玉早把前几日那般烦躁忧虑抛到爪哇国去了。
就这般过了几日,转眼便已是三月间。这日,凤姐回到小抱厦内,见平儿在窗外,隔着窗栊正和贾琏说话,便上前笑道:“要说话两个人不在屋里说,怎么跑出一个来,隔着窗子,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