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太监有些为难,宫里头的事情都是有定例可循的,若是今日放了贤德妃的家人晚些出宫,只怕是今后有的饥荒可打了。
“公公不必担心,也不是让公公做什么,不过是耽误小半个时辰罢了。往日里宫中其他娘娘的家人虽说是按时告辞的,但这宫廷大得很,便是在路上耽搁了,只怕是也不止这半个时辰罢。”抱琴看着那太监面露为难之色,便上前,又悄悄向那太监手中塞了一张银票,笑着说道:“麻烦公公了!这小小东西,不成敬意,便给公公吃酒罢。”
那太监接过银票,瞥眼一看,见上面的面额,瘆人地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姑姑的吩咐奴才那里敢不听呢!只是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还请姑姑提醒娘娘家里的人,出宫的时候便快些罢。”
抱琴笑着答应下来,便在前头领着路,带着贾母一干人等朝着凤藻宫走去。走远了的她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的那个小太监转身就收了脸上的笑意,离开了宫门口。而他去的方向,竟然就是皇上的乾坤殿。
抱琴带着贾母王夫人等一行人到了元春的凤藻宫,见元妃早已端坐在上位上,身边服侍的丫头太监皆是垂手而立,整间房子里一声咳嗽声不闻。元妃瞧着家中的人,眼睛里隐隐含着泪光,放在身旁椅子扶手上的那只白皙细嫩的手也紧紧抓着扶手,显得甚是激动。
贾母带头上前跪下行礼道:“贾府贾史氏(贾王氏)见过贤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妃瞧着在眼前跪下的家中长辈,只觉得心中无限凄凉,欲想要让她们起来,奈何身边丫头太监定定看着,若是今日因为她们废了礼数,日后可有得闲话可说了。这宫里头那些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有哪个会是省油的灯。
直等到几人行过了礼之后,元妃方才含泪笑着忙让身边的宫娥彩女赐座,又让抱琴带着丫头太监全部出门去,方才对几人落泪道:“是元儿不孝,倒是让家中长辈对着我行礼……”一面说,一面用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娘娘不必伤心,如今娘娘得了富贵,便是最大的孝顺了。皇家礼法森严,容不得半点疏忽。”贾母见元春伤心,连忙笑着劝道。
“老祖宗说的是,倒是元儿糊涂了。”元妃连忙转悲为喜说道。
“前儿我听见皇上说宝玉才学极佳,让他跟着父亲出京去看看冬猎的猎场行宫可曾建好了,说是事情办得不错,皇上准备带上他二人等过了冬猎才回来。”元妃说起宝玉的事情,心中舒畅了许多,眉毛也微微上扬,这可是皇上重视她的表现呢!
贾母王夫人等听见了大喜。皇上冬猎带着的人从来都是皇室中人或是朝中重臣及屈指可数的几个异姓王,像贾政这样的工部侍郎,是没有资格跟着皇上去冬猎的。贾府里头便是连如今袭了爵的贾赦也是没有资格的,可如今皇上不仅戴上了贾政,还连带着带上了宝玉,可见娘娘在宫里头真真是得宠的。
“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呢,皇上如今重视娘娘的胞弟,可不就是重视娘娘吗!娘娘这些日子须得好生伺候着皇上,在皇上面前也多说些府里头人的好处。”贾母听见元春收到了重视,心头自然也是高兴的,可真不亏了她牺牲了林海和秦可卿两个人来让元春上位,元春果然是个争气的,靠着自己一步步努力竟然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这家中的荣华可就靠着她了。
“祖母不必担心,这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只祖母可要注意了,当今皇上是最恨后宫嫔妃家中的人欺男霸女,放肆张扬的,钱而不是还处置了周贵人么?祖母在家中可要提醒家中诸人,平日里可得收敛着些,这宫里头没什么人是省心的,前儿宁嫔还和皇上说大伯为了几把扇子逼死了人,幸亏皇上并不曾信他。倒是将我吓了一跳,这事情若是扯到了朝堂上,可就了不得了,亏得宁嫔家中并没有什么人。这事情可是真的?”元妃抿了一口茶问道,这事情可是由皇上告诉自己的,只怕是皇上给自己的警告了。
“娘娘这话当真?”听到这事情,贾母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宫里头的女人,抓着一点把柄,哪里能放过了你。虽说如今娘娘正得圣宠,但若是闲言碎语多了,伤了皇上和娘娘的情分,可就亏大了。
“此次到是也还罢了,皇上也未曾说什么,但这样的事情今后可万万不能再有了,若是惹恼了皇上,到时候只怕连我也无能为力了。”提起这件事情,元妃甚为头痛,自己这个大伯是什么性子自己可是明白得很,若是再不警告着些,日后只怕是还有更过分的呢。
“娘娘上次说的东西,你姨妈已经着人弄好了,如今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下月便可以送到宫里头来。”王夫人见元妃看向自己,连忙说话。
元妃知道这“东西”指得自然是商会她让王夫人帮忙找的暖情的药,顿时喜形于色,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如此,倒真是好了,只是辛苦了宜人。”
“娘娘这说的什么话,娘娘是我的女儿,娘娘好了,我便什么都知足了,还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呢!”王夫人听元春和她这样客气,心中微微有些发苦。元春未曾进宫时,也是个爱和自己撒娇的,可如今进攻几年,将一个当年天真烂漫的姑娘硬生生磨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但这些微怜悯的情绪在王夫人心中一转便过去了,对于她来说,荣华自然是第一位的,若是让她丢了荣华富贵,可真是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