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秋末冬初,考证泄密事件后,在小轩的面前,除了辣果儿这样少数人的挑衅,再也没有人因为考证的事为难小轩,只是再有聚餐或者活动小轩就被自动屏蔽了,也许在前厅部那些人眼里小轩已经注定是个快要走的人了吧,不管考证结果如何。
于是小轩就公开过上了酒店-宿舍-农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没有试题练习,就把几本书里的知识点多背几遍加深记忆;
没有周末培训,就从书里的章节名回忆重点;
没有足够的记忆力,就拿笔在纸上写强迫自己记住,笔没水了就取下笔芯扔到抽屉里,时间长了居然攒了一小抽屉的笔芯!
没有暖气,就两个棉袄一起穿上;
脚冻木了,就经常站起来走一走才能恢复知觉。
下班时候外面下雪了,其他人都着急坐班车回带暖气的宿舍,小轩就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打着伞去农舍看个两三个小时的书再回宿舍睡觉;
晚上宿舍其他人挤在电视房里看黄金档电视剧收尾的时候,正是小轩从农舍顶着风雪回宿舍的时候;
休息了大家都聚着一起去外面吃火锅打游戏,小轩像个苦行僧一样把全天都耗在了农舍的复习上。
潘潘几次要去陪她,可是农舍太冷她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已经被斩断了所有退路,这是背水一战了!
终于熬到笔试日期将近了,小轩很紧张的准备着考试用的书包、准考证、水笔、铅笔、削笔刀等等,外面May在楼道里喊她:“小轩!小轩!赶紧下来去酒店开会了,周末酒店的活动动员会!”
“好唻!”小轩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匆匆忙忙的下楼了。
这个周末,酒店要承接一个大型的晚会,分成室外和室内两个会场。因为此前没有承接过这么大规格和形式的晚会,又是在冬天大风的天气下举行,所以酒店上下都特别重视。
这次的动员会酒店全员到齐,老总在台上对大家说:“酒店同行们不相信我们可以承接一整个晚会的举行,更何况室内室外两个会场的录制也有着相当的难度。但是我们酒店有着别家没有的天然的优势,我们还是决定顶着压力做一次这样的尝试,这将是背水一战,需要每一个酒店同事的配合,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的同事大声的回应,声音震耳。
“如果这次晚会可以成功在我们酒店举办,我们将在业界一举成名……”老总在台上依然激情洋溢的说着,
潘潘挤到小轩身边来,挂心着她下周一的笔试:“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地点都打听清楚没有?不行还是我开车送你吧,你这路痴找不到地方再丢了可怎么办!”
“哎呀不用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都收拾好了丢不了!”小轩小声说。
酒店上至大堂下至走廊张灯结彩,好像要办春晚一样!在这样上上下下的紧张和关注中,晚会开始了!潘潘所在的保卫部因为人手不足全员上岗,他们穿上了最厚的工服大衣依旧顶不住室外呼呼的大风。酒店前台为了直接连通室内室外两个舞台把所有的通道和大门都打开了,四面八方的风从不同方向灌进大堂,让前台冷如冰窖!
不能感冒!不能感冒!明天还要考试!小轩对自己说。前台沙发旁有个来回踱步的候场演员小轩都没有注意,满腹心思都是自己明天的考试。赵经理经过前台,不动声色拿了一份报纸给演员,演员道谢以后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小轩仔细一看,这不是国内著名的三大美声男高音的那位吗?赵经理走回来瞪了小轩一眼,明显是怪罪她没有照顾到男高音的情绪,吓得小轩低下头。
晚会开始半个小时,除了捣乱的冬风天上竟然开始飘雪了!室外的演出地面变得又湿又滑,室内的演出地面原本可以干净的照见人影此刻也变得脏兮兮,大家都紧张起来,几个老总几次经过前台指挥各部门的工作,保洁部里里外外好几个班组来来回回的拖地、打扫保证演出的正常进行,观众席搭起了透明棚子防风防雨雪来保障观众的观看感受。指针指向十点时,在周围都是敲锣打鼓的音乐和鼓掌声中,潘潘戴着帽子披着一身的风雪经过前台,小轩已然在前台冻成了一根冰棍!
潘潘趁周边没注意,走到小轩身边嘱咐她:“明天还要考试注意别感冒!晚会结束还要运完物料我才能下班,夜里十二点都不一定能忙完,明天你还真的要自己去考试了!”
入夜,小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了虫窝里,满身虫子在爬感觉奇痒无比,她并不知道那其实是自己被冻得浑身发抖的身体信号!
凌晨四点半,当闹钟把她叫醒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浑身发冷,怎么办?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四周鼾声四起,还有三个小时的公交车要坐,
还能去考试吗?还要去考试吗?小轩问自己。
她艰难的爬起来,感觉浑身都疼,打开卫生间的灯,拿出洗漱杯开始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自己说:我努力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今天的考试,不能白忙活了!
可是我好难受,为什么现在别人都能睡觉?我却要再去那么冷的外面坐车?
我好难受头好晕我不想去!
两个自己在脑子里打架,小轩觉得好委屈就开始哭,一边刷牙一边哭,刷完牙接着哭,洗着脸还在哭,凉水冲到脸上刺骨的冷,洗完脸----她清醒了!
她知道她必须去。最后一行眼泪擦掉,小轩蹑手蹑脚的关上门,下楼了。
早晨五点的公交车站台,居然还有两个人也在等车!一股大风刮过来,小轩感觉自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马路上,她冻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鼻涕却先一步流了下来。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等车-坐车-换车-再等车-再换车,等她坐上最后一段公交车时,搜遍钱包,最小的面额只有五块钱了。她站在投币口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我没有零钱了,您有零钱能帮我找一下吗?”
“门口站着,收四个人的零钱,再把你钱放进去!”司机头也不回。
病歪歪的终于找到考场门口的那一刻,小轩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
虽然没吃早饭,
虽然浑身还在不能控制的抖,
虽然好想哭,
她还是对自己说:“方小轩,你可以的!”
那场考试怎么扛下来的,考试内容是什么,她已经全部记不住了,只记得考试结束走出考场,她看到潘潘站在车旁等她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对着潘潘嚎啕大哭!周围的考生疑惑的从潘潘身边走过,有的在说:“这人一看就没考好,考砸了!”还有的说:“这俩人什么关系?哭得那么惨估计女的分手了!”
在医院,当护士把体温计拿到手一看:38度2!
潘潘满脸问号的看着小轩说:“你确定你今天考试写字了吗?你确定你知道今天卷子上考题都写了什么内容吗?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明年重考吧?”
小轩感觉当天全部的力气都用光了,打着吊瓶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对潘潘说:“方小轩可以的!”就睡了过去。
两天后,当妈妈的电话打过来,小轩沙哑的嗓子刚刚喊了一句:“妈--”眼泪就不听话的掉下来,再也说不出话来。妈妈听到了小轩的委屈,心疼的不行:“宝贝,在北京太辛苦就回家吧,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吊水-打针-吃药,整整十天,小轩的身体才恢复健康。在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潘潘把浑身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小轩带出门晒太阳。小轩呆呆的看着旁边忙碌的篮球场,对潘潘说:“我可能真的要准备明年重考了!我现在一道试题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我那天都在试卷上写了什么!”
潘潘笑着说:“小轩,你还记得你烧糊涂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你都说烧糊涂了,我哪记得?”小轩捧着腮帮子等着潘潘说,
“你说:方小轩可以的!发烧一整天还不忘吹牛,我觉得你可以!”说完,潘潘投了个球进筐,两个人又开始了互怼模式。
一个月后,当方小轩站在北京站导游证口试点的大楼前,潘潘问她:“确定还要进去考?”
她点点头:“就算是明年重考,今年给自己积累点赛前经验吧!”
潘潘说:“想清楚就进去吧,祝你好运!”
两个人击了击掌,方小轩鼓足勇气走进了大楼。
口试考完,走出大楼,门口居然围了一大圈人,小轩经过人群的时候,围观的人问她:“抽到的是什么讲解考题?”
“午门前街”
“上上签,祝你好运”
“谢谢”
上了车,潘潘问她;“感觉如何?”
小轩回忆着考场情形:“反正都背出来了,就看年后出的成绩吧。”
“好不容易考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潘潘以为小轩会想要好好出去玩玩,
“一边等考证成绩,一边投简历!”小轩早就安排好了下一步,
“过完年,我也要离开酒店了!”潘潘小声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没听清!”小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报了个两年的课程,学游戏设计,年后开学”潘潘启动车子说,
“你说真的吗?”小轩惊喜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骗你有钱赚吗?”潘潘增大音量,认真的对小轩说,
“太好了!潘潘,加油!”小轩比潘潘还要高兴。
车子就这样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