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躲又是三年。
妈妈终于等不住了,结果死在了路上。
爸爸后面几年也没有任何音讯,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死了。被追加为烈士,在烈士园里建了墓碑。
其实,这些年来,她并没有为失去爸妈而哭过。只是今晚,自己鼓足勇气唱出那首歌时,她会去想,妈妈是否也在梦里与爸爸相见了,妈妈是否再也不会流泪了。情绪被歌词与旋律发酵,终于哭了出来。
哭了好久,她才真正平静下来,慢慢睡着了。
到她家楼下停车场后,柳苏爵见她睡得很熟,把外套盖在她身上,抱她下了车,手指微开,接过袁琪琪手里的包,抱着她上了楼。
袁琪琪知道他不想被打扰,便没有跟上去。
他们没看见不远处一辆车的后座车窗露了一截缝隙,相机的镜头探了出来,咔嚓几声之后,车里的记者开心一笑,这个独家是他的了。
柳苏爵进屋后打开灯,把欧阳幽笛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到身上。走到客厅,取下鸭舌帽与口罩放在茶几上,然后给苏壹打电话。
“主子,已经查到了,是悦歌唱片的总助搞的鬼。”
柳苏爵看着阳台外的点点灯光,对苏壹说:“明天晚上约他们总经理到水云间吃饭。”
“好。”
柳苏爵挂了电话,从欧阳幽笛的包里找出手链,把最中间的那颗宝石取掉了,然后从裤兜里拿出新的宝石,安了上去。把手链放回包里后,便回了房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欧阳幽笛。
她爸爸的事情,他听说过。
两个人相爱,却不得不分开。她爸爸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死在异国他乡。
她妈妈的事情他倒是没查到,想必是余家封锁了消息。
其实他也曾这般哭过,那时他才五岁。妈妈病重,无药可医,就连任家也束手无策。
他妈妈去世的那一天,明明艳阳高照,却让他浑身发冷。
他在妈妈的床头哭了好久好久,晕倒了,醒来时妈妈已经成了骨灰盒里的那一捧灰土。那个爱对他笑,爱抱着他亲亲的人,在那一刻,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再也看不见,再也抱不到。
他的世界也从那一天开始变成冰天雪地,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要不是她出现了,可能这辈子就那样冰冷地过去了吧。
柳苏爵握住欧阳幽笛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揉搓。倾下身子,把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处,他闭上了眼睛。
心里仿佛有一百万条细线在快速地乱窜,渐渐快到没影,最后停下,却都缠绕在了一起。解不开,剪不断。
她要说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当她说有事给他讲的时候,他就开始猜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要等他出差回来再说的。
她想说的是要嫁给他吗?
可是他不能娶她。
无名无份、匿影藏形的与他在一起,她会愿意吗?
其实他是明白的,她不可能会愿意,却安慰着自己,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可是越安慰,心里越难受。
两滴眼泪从他睫毛流下,滴落在地毯上,最后消失不见,又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