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已经整整修炼一夜功法的姜一白,因为昨天夜里光顾着和徐羹年过了一招,还没有吃东西,一大清早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刚打算出门寻些吃食,一开门就看见了守在门外的徐羹年。
姜一白以为这徐羹年伤养好了,一大早便找自己来寻仇,避之不及正要退回房间,徐羹年连忙冲上来用手挡住房门,严肃地说道:
“姜大侠,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就俯身作揖,态度极为诚恳。
“这疯小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啊?”
姜一白被这态度大变的徐羹年整的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大侠,昨日是我轻率孟浪,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方才招惹了大侠。但是大侠,我师父常说‘不打不相识’,这江湖之中的豪杰义士常常会以武会友,那如今若是姜大侠不嫌弃小弟,我徐羹年愿意成为姜大侠的随从跟班,唯命是从。”
徐羹年昨夜便已经打定主意,看这姜一白绝非等闲之辈,想着从明日起便跟着他学些武艺。
随从跟班?
姜一白这时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按照父亲所言,自己应该算是个皇亲国戚,但是如今自己还没打算暴露身份,这徐羹年这般讨好我作甚:
“小徐少爷,你是南秦望族之后,又是未来可期的练武奇才,我姜一白何德何能收你这样的随从啊?”
“姜大侠,我徐羹年已经决定之事便不会放弃,就算你不愿意收我这个跟班,那我就时时刻刻跟在你身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徐羹年此时大有不撞南墙不回之势。
姜一白拿这徐羹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白天里姜一白出客栈吃饭,徐羹年便同坐一桌,姜一白上街闲逛,徐羹年也一直跟在身后。徐羹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对这姜一白是问东问西,像是要把这姜一白扒拉干净。
姜一白则是能说就说,不想说就低头不语,这两人硬是这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哎,我怎么摊上这个神仙了,不过跟在我身后也好,吃了三顿大餐也都是他付的银钱,罢了罢了。”
姜一白似笑非笑,长叹一声。
一日无事,傍晚姜一白、徐羹年回到客栈,两人作别之后,各自回到房间。
徐羹年回想这一整天,虽说和姜一白还没到深交的地步,但是看这姜大侠也是个性情中人没啥坏心眼儿,他也不算讨厌自己,再坚持下去自己一定能和他学些功夫。
想到这些,这小徐少爷竟然一下子没忍住,刚进房门就哈哈大笑。
“你这呆子,一个人傻乐些什么?”
等在弟弟房中的徐清璃不知道这小子又抽的是哪门子风,一个人能笑成这副模样。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徐羹年这才看见姐姐正在屋里等着自己。
“听说今日你与姜公子待了一整天,可曾问到了些什么?”
原来徐清璃还是好奇姜一白的身份,一直等弟弟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姐,我发现了这姜大侠和我真是志同道合,我原先以为天下只有我一人,十多岁的年纪还对街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感兴趣,没想到这姜大侠都和姐姐一样大了,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遇到感兴趣的更是要看上许久。”
徐清璃听到这些只感觉晕乎乎的,这傻弟弟跟了一天就发现了这些事情: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哪里人士,父母是否健在,家中还有几人,这一身功力又是师从何人?”
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关心姜一白的私事,徐羹年摸摸脑门,痴痴地问道:
“姐姐,你是想和姜公子成亲吗?明天我就去问问生辰八字。”
“看我不打死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泼皮!”
徐清璃恼羞成怒,暂时收起大家闺秀的文静,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打这徐羹年......
回到房间的姜一白,拿起放在枕边的铁剑细细端详。
这柄铁剑从祁武墓中就一直跟着自己,五百年之久还能保持着坚硬锋利,绝对称得上是把绝世好剑,自己一直习惯于在心中悟剑,出墓之后很少抽出剑来练习。
再过两日这武道大会就要召开,今夜还是拔剑练习一番以免到时候生疏露怯。
姜一白又提剑出门,想着去寻个僻静空旷的地方练习剑法。整日里待在客栈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萧婧雅,此刻又看见姜一白提剑出门不知道要去干些什么。
一整天无故却心如乱麻的萧婧雅此刻竟然生出些许失落:
“一天没捉弄这讨厌鬼了,连一句话都没听他说他说,不知道在瞎鼓捣什么。”
看见小姐又在烦心了,一直陪在身边的萧蓉,微微叹了口气,想到了在北辽听到的一句诗文:
春且住,天涯芳草迷归路,千金纵买相如赋;为谁苦,脉脉此情谁诉,何况落红无数。
姜一白走出客栈,往江山城南走了十里路,走到龙象山下一处山坡,眼看着夜已深,四下无人,便抽出铁剑,开始运气练剑。
初春时节的南漓江两岸流域,树发新芽,花开遍野。纵然是在夜里,空中皎洁的月光流落凡尘,淌在山坡上,映衬这山间野花也泛着点点星光。
挥剑划长夜,起风花叶飘,此刻姜一白心中好像除了缥缈剑法,还漫漫地融进了其他的画面。
从漠北到关内,茫茫的沙漠渐渐化作了青山绿水,从漠北走廊到安西郡,从北沧江走到南漓江,一路上自己见过无数张面孔,认识了很多的人。好像渐渐地自己不在孤单,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脑海中流过,可是有一张笑颜不断浮现。
“为什么我会一直想起萧婧雅?”姜一白手中的铁剑似乎沉重了一些,心也乱了一些。这难道就是书中难解的“情”吗?
父亲说过他一生只爱母亲,江上的船夫说过他一直念着家中的绣娘......
难道这就是‘情’吗?姜一白融情入剑,刚刚还突显沉重的铁剑,如有情丝绕,瞬间轻盈不少。意使剑动,剑随心动,九重缥缈剑法——人间式起。情字绕指柔,花散剑势起。
一时间,姜一白身边剑气翻涌,落英流转,我有一剑问苍天,万花开落洒人间。一跃再起二十丈,剑指残月似成仙。
缥缈剑法练至第四重,姜一白瞬间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似乎是又打通了一处穴位,父母赐予的一部分内力真气真正的融入了自己,为自己所用。
现在的姜一白明显感觉到第三重和第四重的差距之大,如果自己再抗徐羹年一拳相信不会再像昨日那般吃力费劲。
在回客栈的路上,姜一白才逐渐想明白,之前为什么自己费尽心思。苦苦修炼却始终不得法门,
“原来这‘人间’二字不只是烟火和生命,还夹杂一抹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