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经昏沉了太久,一道曙光终于照进了黑暗的空间。
“来人呐,快来看看,他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
已经守在姜一白病床前三天三夜的太子姜定柏刚刚的的确确看到姜一白的手指动了一下,难掩激动的心情,他早就已经在这毫无乐子的太医院待得十分烦闷了。
守在一旁的太医立刻把了把姜一白的脉搏,再翻开姜一白的眼皮查探了一番。
率先冲进病房的霍起也在太医院待了三天,刚刚才找了个空房间打了个盹儿,就听到了姜定柏的呼喊,连忙穿上鞋袜就跑了进来:
“怎么样,太医,他快醒来了吗?”
“禀告太子殿下、霍大人,这位公子背上的伤口虽说当时很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公子的自愈能力极强,这么大的刀伤已经好了个五六层,但是他究竟受了多重的内伤,我们确实无法判断,这位公子具体多久醒来,我等无法给出个定数。”
“我这是在哪儿?”
太医的话音未落,身后竟然就传来了姜一白模模糊糊还稍带些虚弱的声音。
“哈哈哈,本宫就知道他快要醒了,终于可以回宫跟父皇交代了。”
太子姜定柏还没更众人打声招呼就跑出了太医院,回到皇宫给他的父皇姜元驭交差了。
“孩子啊,你终于醒来了,这几天可把姑父我着急坏了,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到了地下没办法与你父亲交代啊。”
霍起此刻也是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三天前刚把姜一白送到太医院时,姜一白已经是身受重伤,全凭着一口气吊着,眼看着人就快要不行了,没想到如今才过了三天便醒了过来。
姜一白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又把霍起吓了一跳,只怕是落下了病根,还得晕倒过去。
“这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位公子刚刚是吐出来一直淤积在胸口了淤血,只要吐了出来,整个人就会轻松许多。”
太医看到姜一白这样反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顶乌纱帽总算是保住了。
“姑父,我这是在哪里?”
此时的姜一白仍旧是脸色苍白,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生了重病之人。
“一白啊,这里是京州城的太医院,专门负责给皇上和其他贵人治病的地方,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三天,现在终于是没什么事了。”
“姑父,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三日一定又是您守在我左右照顾我,还请受侄儿一拜。”
霍起见着姜一白真要起身跪拜,连忙扶住姜一白不让他下地:
“是姑父当时没有保护好你,应当是姑父像你道歉,怎么还要你拜谢。除了我,太子姜定柏也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三夜,一直没有合眼,直到刚才才跑回皇宫,告诉你皇叔你已经醒过来的事情。哎,说来还是惭愧,当时的杀手刺客除了被当场诛杀的,抓了几个没看紧全部让他们自杀了。那些杀手身上也没带什么令牌信件,连武器都是随意购买的,根本查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取你性命。但是我还会禀报圣上,让皇上安排专人负责调查此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有劳姑父费心了。”
姜一白从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这个姑父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自己也非常尊敬霍起的为人。
南秦皇宫大内之中,少了些四月的生气,多了一些如同冬日的肃杀。定安皇帝这两日来的病情有所好转,退朝之后邀约着皇后一行来到御花园散步休憩。
太子姜定柏兴冲冲地从太医院一路小跑到御花园,才是远远看见皇帝就大声呼喊道:
“父皇,母后,那姜一白醒了!”
看到自己这已经十五岁还是这样大呼小叫不成规矩的太子,定安皇帝微微叹息:
“太子,成何体统,难道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吗?”
听到自己父皇的语气有些生气,姜定柏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冒失,忘了在皇帝面前的礼仪。这才匆忙整理衣冠,快步走到姜元驭跟前,行了跪拜之礼:
“儿臣叩见父皇,还请父皇恕儿臣不敬之罪。儿臣只是因为终于能够回宫向父皇禀报这消息才没注意控制情绪。”
定安皇帝听到姜一白醒过来的消息也很是高兴,当即传旨下去,等到姜一白的伤势康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就进宫觐见。
他知道这京州城内的天可能就会随着这名十七岁少年的到来而改变了。
南秦定安八年六月初一,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的姜一白随着姑父霍起离开了太医院,去到了霍府。
霍府位于京州长安街东侧,能在这样繁华的地段建起这样一栋大宅子,可见这霍家的显赫。
姜一白上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建筑群,还是在龙象山上的武道阁。
一到霍府门口,就看见了两头巨大的石狮立在门口,门上的‘霍府’两个字乃是先帝御赐。
跨过门槛,穿过影壁,引入眼帘的就是几座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印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中。
给人的整体感觉便是奢华而不失典雅,庄重而不显古板。
走进厅堂,姜一白就看见了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女人站在堂屋中,一直在看着自己。
南秦长公主姜元骊已经在正厅中等候了许久了,多想尽快见到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儿姜一白。
在南秦定泰皇帝的四子一女当中,若是按照年龄排序,姜元骊是这四兄弟的大姐,再加上姜元骊也是先皇后所出,所以她格外疼爱自己的亲弟弟姜元骁。
在孝康太子姜元骁失踪之后,作为姐姐的姜元骊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也是茶饭不思,几天都睡不着觉,因此还大病了一场。
可在十八年后的竟然有了弟弟儿子的消息,这个做姑姑的又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是元骁的儿子,是元骁的儿子。”
看着这极为相似的容貌身形,姜元骊又怎么可能不相信姜一白不是自己的侄子,再也含不住眼里的泪水,从父皇驾崩之后再也没有流过眼泪的姜元骊此刻竟然失声痛哭。
霍起连忙走到姜元骊身边安慰自己的妻子:
“殿下,别哭了,孩子找到了,没事就好,现在应该是你这个做姑姑的开心的时候,怎么还哭上了?”
都说这血浓于水,血脉至亲这不争的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
或许是亲情的呼唤,亦或是被姜元骊所感染。
姜一白走进了一些,到了姜元骊的跟前,缓缓跪下:
“侄儿姜一白见过姑姑,从前时常听父亲说过,祖母过世得早,长姐如母,姑姑从小就对父亲照顾有加,关怀地无微不至。父亲去年依然离世,今日侄儿姜一白代替父亲拜谢姑姑之恩。”
姜元骊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姜一白扶起来,拉到眼前,细细端详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晚饭前,霍起那已经嫁给户部尚书王毅云之子王子楚的女儿霍青,还有两个比姜一白稍稍年长平日都在江北军营供职的儿子,霍岩和霍峥都赶回霍府,相互介绍之后,这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共用晚膳。
姜一白看着眼前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景象,心中不由得生了许多感动。
自从父亲走了之后这是姜一白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又有了一些自己想要一生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