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廷刑部驻禹门办事处。
夏天冰是被心腹搀着回到的卧房。
前夜在看完门徒名单后,刚开始还想着找藉口离开,好回去想对策对席九云交代,可是到后来就聊到了禹门宴。
此宴本就由内外二城一起承办,期之将近,西门虎关心着宴会流程与接待,夏天冰则侧重于宴会的安防问题。
二人取长补短,相互借鉴,喝酒之人,越聊话越多,越聊越投机。特别是西门虎心中大石落地后,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把那个关于“奇书”的秘密说出来了。
传言老门主西门云膝下有二子,长子西门龙,次子西门虎。
早年兄弟二人追凶出城,归来的却只有浑身是血的他,与握在他手中的兄长的战刀。
自此,西门虎宣称西门龙与凶手同归于尽,可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天冰问及之时,西门虎也只点头证实确有追凶之事,但提及兄长是否真与凶手同归于尽时,他却是眼神闪躲之下,举杯邀酒岔过了此事。
酒劲上头之人如若对某件事情来了兴趣,那股执着劲是跟酒劲成正比的,当时的夏天冰正是如此。每当她聊着聊着,只要一问到此事,西门虎便邀酒一杯,她便硬着头皮喝一杯,一来二往,直到天光大亮,被搀扶着离开大殿时,她嘴里仍在念叨:“那个,你兄长西门孔,不对,西门龙到底死没死啊……”
的亏西门静在他们聊这话题时早早醉倒回房了,要不然,恐怕比夏天冰还执着。
经过晨雾的浸润,一路搀扶着走回办事处的卧房,醉意缓解了不少。
躺在床榻上,夏天冰眉头紧锁。
南宫权之死,火神殿追凶,消失在禹门城的凶手,即将举办的禹门宴,天上徘徊的飞船,还有,还有那内城西门龙到底死没死啊……
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她,这一系列的事情纠缠在一起,明日的禹门宴怕是不会平静了,念及此处,醉意更是清醒了不少,这个回笼觉怕是不能睡了。
起身穿靴,口中大喊:“来人!”
门外侍卫迅速上前,低头抱拳,单膝跪拜。
夏天冰下令道:“吩咐下去,两件事,第一,找到火神殿席九云等人的落脚处,远远观察,随时上报动向。第二,加派人手,搜索一个叫做彭禹生的白发少年,”
“得令!”
侍卫轻喊一声便要退出了房门,夏天冰忽地大喊。
“等等,回来回来,差点忘了,还有一事!”
“点火备船,我要上天!”
——
日晒三竿,禹门内城,门徒大院。
“咕——”
不出所料,彭禹生再一次自梦中饿醒,又做饿梦了!
掀开被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拍了拍趴在床头的猫儿。
猫儿匝巴着嘴,懒洋洋眯开一直眼瞧了瞧眼前之人,正欲开口,彭禹生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指了指靠在门口正熟睡的林野阳,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窗户,示意猫儿让开一点。
然后悄咪咪地爬下床榻,再蹑手蹑脚地带头向窗户走去。
颤巍巍地推开窗户,一只脚刚搭上窗台,身后弱弱地传来一句。
“干嘛去!”
彭禹生吓得回头一看,只见林野阳正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我,我们,我们在练习,对,我们在练习如何避过你去外城吃大餐!”
彭禹生说完尴尬地笑了笑。
联想到他那句“给本天才上菜的”梦话,林野阳撇了撇嘴,心想这还真是个吃货。
“算我一个吧!”
林野阳说完,揽开彭禹生与猫儿,纵身一跃便从窗户跳了出去,传来他平淡的声音:“跟上!”
——
三人出城来到“紫云牛肉”,站在门口的金字招牌下边。
“咳,咳咳咳!”
彭禹生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
“掌柜的,今天还送菜吗?”
随着这声大喊,屋内正吃喝的人眼睛齐刷刷地往他这边看过来,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他又来了!”
只见屋内之人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尾巴后面跟着那位熟悉的店小二,正扬着手里的抹布,一边追一边喊:“人走钱留下!”
掌柜一看这情况,眼睛水都包不住,连忙从柜台出来鞠躬作揖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大爷您去对面羊肉粉祸害吧,羊肉粉好吃啊,俗话说得好啊,牛善狗忠,雁贞乌鱼善,这牛它善呀,不吃它行不行啊,再再再说,您这贵人不进贱店,我这店,这店脏!”
彭禹生乐了,他打心底想找机会摆脱林野阳,强压住笑意,摆出一张严肃脸安慰道:“别怕别怕,赶紧上一桌,今天不会有事。看看我兄弟,这位……”
说话间让出林野阳指了指,接着道:“看吧,这就是我兄弟,七品!就昨天那个火神殿的小妮子可不是他的对手!还怕啥?”
掌柜一听死的心都有了,心说昨天一个姑娘就已经闹成那样,今天还来个更厉害的,但是没办法呀,他也不听劝,都得罪不起,那就,送吧送吧!
“请吧请吧,各位藏着点。”
说话间,掌柜将三人引进了店内的一个包厢。
出来包厢,吩咐完厨房,就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大门。
——
菜色齐,彭禹生正开心地吃着,林野阳嘴里忽地冒出一句。
“禹门宴的购物清单带了吗?”
“什么购物清单。”彭禹生正吃得尽兴,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昨日游屹离去之前给你的吗?明日便是禹门宴了,你答应今天帮他备齐所缺的呀!”
彭禹生听完恍然道:“噢,原来如此,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林野阳盯着他问道:“那么清单呢?”
彭禹生语出惊人道:“弄丢了!”
“不去问游屹再要一份吗?”林野阳气得放下嘴边的肉,心说这什么人啊,一点信誉都没有。
彭禹生头也不抬道:“你去,你七品,跑得快!”
“凭什么我七……”
猫儿一听,急忙插了句嘴:“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和禹生回去一趟吧!”
说完就要起身拉彭禹生,却被他一把摁住了肩。
彭禹生借力起身,义正言辞道:“不是你说火神殿追凶令出来了,杀我的人多如牛毛,以后要护着我的吗,万一我这会回去碰到火神殿的人该当如何!”
林野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站起身来:“唉,罢了罢了,就当我欠你的,说过以后得护着你,你尽量少抛头露面,在这呆着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
猫儿还欲阻拦,只见林野阳已跳窗离开了。
见人离去,彭禹生兴奋地对猫儿竖起大拇指:“猫儿真棒,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真妙!”
说话间一手拉住猫儿,一手抓起筷子猛塞了两大口牛肉。猫儿被夸得飘飘欲仙,心里正着急的事情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彭禹生突然一拉她的手,她楞了楞:“干嘛!”
“干嘛?跑啊,好不容易把他支开,还等他回来呀?”
说完领着猫儿就往窗户翻了出去。
二人正在胡同跑着,身后弱弱地传来一句:“这么着急,上哪啊!”
彭禹生一听声音,迅速转身走向来人,口中义正言辞道:“我带着猫儿去接应你呀,你才七品,太危险了!”
林野阳一阵苦笑,心说就你这二品实力的大路货色就不要强装了吧!
“清单带回来了吗?”彭禹生说话间就向林野阳身上摸索过去。
林野阳抬手拍掉向自己伸来的咸猪手,正色道:“边走边说,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
话刚说完,只见一束红光冲天而起,炸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