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本该热闹非凡的校场空无一人,地砖在烈日的炙烤下仿佛已能煎熟鸡蛋,彭禹生睡回笼觉的厢房内也渐渐变得闷热起来……
“喵——”一只大花猫趴在枕头旁慵懒地叫了声。
彭禹生掀开被子,慢悠悠地坐起来,打着哈欠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不知是被捂得热醒还是被大花猫叫醒。
“神——经——病!”
彭禹生念念不忘的念叨了一句,然后一阵空腹感传来。
“咕——”
“看来这次是真饿了。”
看了看窗外,失望道:“唉,都午休了!一个回笼觉把饭点都错过了,看来只能溜去外城祭我的五脏庙了!”
打定主意,一人一猫便出了厢房,向城门走去。
众所周知,整个禹门分外城与内城,外城商人聚集,有江湖闻名的酒肆、赌坊、青楼等吃喝享乐之所,敛财能力数一数二。
内城则是禹门门派所在,属于培养武装势力的军事机构,加入门派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令牌,进出城门时需向守卫出示令牌,并经过严格检查方可通过。城门守卫队由精英门徒组成,每一个都有接近四品的实力。
彭禹生和大花猫一路嬉闹,当靠近守卫时也不见他出示令牌,就像被守卫无视了一般,一人一猫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城门。
外城酒楼很多,彭禹生并没有在选择上多做纠缠,随意走了一会,突然站定,鼻子嗅着左右转了转头,径直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对!他的选择方式,哪家比较香就往哪家奔。
只见此酒楼门头匾额上写着“紫云牛肉”四个鎏金大字,正招揽客人的小二一瞧彭禹生衣襟前的“禹门”二字,顿时放弃了手上的活,满脸堆着笑,献媚地小跑到彭禹生身前,躬身招呼道:“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什么都没有,呸呸呸,不对不对,是什么都有!是牛肉什么都有……”
小二正欲接着说点什么,见彭禹生摆了摆手,指向匾额,微笑道:“你是想说除了牛肉什么都没有,对吧!”
“是是是,客官说得对极了,瞧我这张破嘴!”
小二说到此处不忘给自己嘴上一巴掌,接着道:“咱们这里的牛肉可是一绝,您看……”
说完躬着身搓着手,满脸堆笑,期待地看着彭禹生。
自从小二看见彭禹生前襟上刺绣的“禹门”时,就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在店中,内城的地位是要隐隐高于外城的,里面的人几乎从不出来就餐,如果能拉拢一个内城门派的人就餐,那简直就是活招牌呀!
把酒楼弄火了,主子一喜,说不定就升自己做分店掌柜了,哪用像现在这样整日的风吹日晒。
彭禹生当然不晓得小二心里这些小九九,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可是,可是我好像没钱,请问没钱可以吃吗?”
小二听完先是一楞神,然后笑得更加灿烂了,接着上前一步,轻轻挽住彭禹生的手臂,神秘兮兮地回答道:“可以,可以,像您这样的贵客当然可以!”说完搀着彭禹生向店内走去。
柜台内侧,掌柜正拨着算盘,见二人进门,抬头瞥了一眼,不巧正瞧见彭禹生前襟的“禹门”二字,再一瞅小二,只见他动了动嘴唇,并未出声,顺着道便领着彭禹生上了二楼的台阶。
掌柜见状,愣了愣神,接着扯着嗓子喊道:“二楼,金字招牌菜一桌!”喊完抹了抹心口,心说的亏自己看懂了。
小二那尚未出声的口型,分明是在说:“送菜!”
少倾,菜齐!心大无比的一人一猫就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就在彭禹生大快朵颐之时,店外街道上却是出现两人,其中一人手提一桶白面浆糊,另一人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摞纸,但凡街上有柱子的地方,统统一糊一贴,一张张带着悬赏的追凶令便出现在街道的柱子之上。
眼见二人默契地贴着,转眼就到了“紫云牛肉”门前,对着门前柱子就是一刷,一张追凶令就贴了上去。
掌柜一瞧,这可不行,这东西贴在门前可别影响我做生意,思衬之下便大步流星的跑出门外:“哎,哎,二位……”
他想求行个方便,嘴里嚷嚷着追向二人,当他跑过门柱时,禁不住好奇,转头瞥了眼柱子上那张追凶令,这一看,腿上的动作便戛然而止,心说:“坏了,这追凶令上所画之人不就是刚上二楼就餐那位吗?”
这一停下来,再仔细一瞧,一行行黑字映入眼帘:此人黑衣白发,杀害我殿少主南宫权,自称第五圣“湮灭之王”,提供此人消息者必有重赏!落款印章上朱红的“火神殿”仨字格外醒目。
这白发小子是第五圣?禹门与火神殿开战了?禹门与火神殿,任何一方也得罪不起呀!这挨千刀的小二,说什么送菜讨好禹门门徒,这哪是送菜,简直就是送命嘛!掌柜想到此处,心中天人交战。
说!还是,不说!
刚贴完一张追凶令的二人见前方不远有一告示牌,正欲向前,忽听身后有人吆喝,连忙转身,寻声一望,正巧看见掌柜哆哆嗦嗦地盯着追凶令,二人相视一笑,心说:“有戏!”
念及此处,怀抱追凶令那人顿时喊道:“那边的……那谁,是你在叫我二人么?”
掌柜一听,一楞,转而惊慌道:“没没,没没没,我就是……我,我,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想,想,想问问二人是否要就餐。”掌柜说到此处,心中暗叫不好,进店不就撞个正着,想到此处,急忙抬手凭空往外推了推,眼神闪躲道:“我说,我我我是说我,我的意思是我店里的东西非常难吃,肉还是好些天前的陈货,对面……哦不,前面,对,前面有家羊肉异常鲜美,想必二位火神殿大人一路舟车劳顿……”
“砰——”
迎面飞来的浆糊桶砸得掌柜头破血流,顿时跌坐在地,接着一只大手便揪着他的前襟将他拎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句话:“要不咱们进去坐坐,慢慢聊?”
掌柜虽被砸得七荤八素,强烈的求生欲也随着被砸了出来,正欲再度辩解,就已被二人提着砸到了柜台前,正在喝酒吃肉的客人们倒也识趣,纷纷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小二见状,急忙跟出店外,看样子似乎是追酒钱去了!
“选吧!是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先前提桶之人说完,顺手拎起一只酒坛扔给怀抱追凶令那人,自己再操起一只喝了起来。
掌柜争扎着坐起,战战兢兢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二人,然后看了看二楼的台阶,接着抬起头,眼珠子滴溜一转,紧盯着二楼的楼板便不再移动了。
二人见状,相视一愣,忽地惊慌而起,手中酒坛也随着动作滚落到一旁。
其中一人堪堪稳住酒坛,另一人则轻轻地放下追凶令,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二楼台阶。
掌柜一见事已至此,哀求道:“二位大人,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闭嘴!”
稳住酒坛之人瞪眼一声轻喝便不再理会掌柜,担忧地看着登上楼梯的弟兄动作。
只见那人拾阶而上,待他视线堪堪与楼板平齐,抬眼一观,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楼上一人一猫正大快朵颐,此时观那一人除却衣服与当日不符,其余特征无一不合。三日前南宫权遇害的所有经过,他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便是当时的侍从之一。
此时心已大定,他迅速走下楼梯,向弟兄郑重地点了下头,转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酒桌上,然后瞪着掌柜做了个噤声和抹脖子的动作,接着二人便匆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