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提里恩也没理出个思路，只感觉倦意上涌，意识中断。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已经是早上7点20分了，他略显慌乱，粗略洗漱一番穿好制服便匆匆忙忙下楼，在奥菲奶奶和赫芙雅惊讶的目光中，拿了个面包就往外面冲。
叫住一辆刚好驶来的蒸汽马车，对马车夫说明了目的地，疾驰而去。
还好他现在已经有了固定收入，每周3卡特，不然真的有点舍不得坐这奇怪的玩意儿。
安图尼的上班时间是在8点，还有40分钟左右。
当马车到了安图尼，提里恩嘴中叼着的面包也正好吃完，付给车夫6比尔之后，便急忙跨进大门，一路来到办公室坐下，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提里恩，你今天是怎么了？头发这么乱？”纳特看见素来干净整洁的提里恩现在头发最顶端有一小撮“傲立”着，对他眨了眨眼，还用手指着自己头顶的位置示意。
提里恩照照镜子，发现了头上的“调皮鬼”，用手把它捋直，却在手松开后又翘起来，活像个淘气不听话的孩子。
这让纳特忍不住一笑，把一盒黑色包装，圆形扁平的发蜡递了过去，笑道：“试试这个吧，应该能让‘它’消停一点。”
道了声谢，提里恩尴尬地接过发蜡，打开盖子，里面是半固态的白色物质，伸出食指沾了一点抹在头顶，终于制服了‘它’。
把发蜡盖好重新还给纳特，他再次道谢。
倒是纳特从没见过提里恩这副狼狈相，鼓了鼓眼珠，好奇问道：“你昨晚没睡么？我看你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他看见提里恩眼睛周围有一圈不深不浅的黑色，以及耷拉着的眼皮。
提里恩微笑摇头，没把“复活”和“诡异”讲出来，只说是看书太晚，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纳特也没怀疑，让他多注意身体，毕竟现在是春季，一些流感也逐渐扩散开了。
安静坐了一会儿，处理了几个简单案子的供述誊抄，提里恩扔下笔，靠着墙伸了个懒腰，腰部顿时响起一串爆黄豆般的声音。
他将腰部肌肉拉伸到极致，脸上浮现出极度舒爽的神情，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文职工作轻松是轻松，就是容易得颈椎和腰椎，还是得多锻炼……提里恩保持着身体舒展的状态，在心底计划了一番。
中午很快就过去了，提里恩没回到办公室，而是踩踏楼底，啪嗒啪嗒地来到警长办公室，敲门之后推门而入。
他站在哥拉玛根面前，身形如松，照例敬礼，严肃道：“警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哥拉玛根搁笔抬头，绕过办公桌，坐在沙发上，示意他也坐下，然后掏出一根棕色烟斗，点了火，嘴里冒着白烟：“提里恩，明天卡尔斯菲比公爵要在卑密拉斯大礼堂举办一场展览会，届时四大公爵都会到场，这次的保卫工作落到了我们安图尼头上，我已经交代了华热下午去探探场地，你和他一起去，顺便把地形画一张图出来，作为我们的安保设置参考。”
展览会？
这个词让提里恩怔了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说，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哥拉玛根吸了一口烟嘴，吐出烟圈，拉长眼角的皱纹笑道：“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见见世面，上流社会的这些活动，可不容易得见，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有机会结交一些高雅的人士，那未来可就说不准了，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到哪个教会当个见习教士，那可是触及血统者最近的地方。”
一边这么说着，哥拉玛根一边毫不掩饰地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哪怕他已经五十几了，也还没见过一位血统者，即使在今天血统者已经很多的情况下，还是难得一见。
提里恩没说话，给了一些时间让哥拉玛根沉浸于幻想之中，一把年纪，有个梦想总是好的，也能保证保证身体活力。
他的幻想还没完：“血统者，那可是一群神秘的人，不过他们的那些能力，想想其实也怪渗人的，融入阴影，释放火球，点石成金，操控梦境……唔，还有控制精神。”
听到这里，提里恩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抖，脑中瞬间想到了莉娜，施特劳斯找来的帮手，她的魅惑能力，至今还让人记忆犹新。
“唉……也就是教会，不然谁能有能力培养出这么多等级9的血统者，没有完整的血统提纯链，可以说就是一个废物。”哥拉玛根口中念叨着，一个词汇引起了提里恩的注意力。
他带着点疑问，装出那种好奇宝宝似的表情，小声问道：“警长，您说的‘等级9’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是还有其他等级了？”
哥拉玛根没想到提里恩会问这个问题，在烟灰缸一敲烟斗，抖落烟灰，然后放上新的烟丝，点上火，笑着回答：“嗯，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那个家伙就在教会任职，听他说血统者好像也是有等级的，哪怕是相同血统之间，也有强有弱。最开始成为血统者的时候，都是等级9，再要往上走那就得要‘福音’这种东西。”
“关于‘福音’，我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模糊听说那是一种特殊的触媒，能够提纯血统，分为1~9个等级，数字越小等级越高，而且提纯血统必须要从低到高，逐级洗礼，否则会有严重的后果。”
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触及到了提里恩的知识盲区，他皱了皱眉，不禁发问：“那警长知不知道严重后果是什么呢？”
哥拉玛根吸烟的动作一滞，放下刚到唇边的烟斗，想了想，然后摇头，他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这些事情，严格来说已经算是秘密了，但他觉得提里恩是个好苗子，说不定能有机会进入教会，到时候肯定会知道，现在来说也不过只是提前了这个步骤，倒也没什么。
见提里恩似乎还有问题要问，哥拉玛根抬手阻止了他，笑道：“你也不用问了，有机会到教会中亲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快去准备吧，4点出发。”
提里恩起身行礼，退出警长办公室，静立着思考刚才哥拉玛根说的一系列秘密。他肯定是不可能到教会里任职的，因为公寓那件事一直纠缠着，施特劳斯也紧盯不放，进入教会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他也勉强能算是一名血统者，有必要搞清楚这些问题，不然到时候碰到高等级血统者，都认不出来人家的等级;而且，他也想要提纯血统，那样就会有更大的自保之力，FOG研究会，“诡异”，以及卡尔斯菲比公爵，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搞不好就彻底完蛋了。
提里恩还要弄明白博弈会和自己的那个吊坠，博弈到底有没有尽头，吊坠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所有的这些行动，都是为了努力生存下去。
捋顺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提里恩缓缓放下心中的忧虑，回办公室换了身便装，向纳特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同华热一起去了卑密拉斯大礼堂。
出示身份证明后轻松进入里面，有认识华热的警员过来打招呼：“华热队长，已经侦查得差不多了，各个重要关口都设了岗，高处也安排人手占据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布置一一指给华热检查，后者点点头。
转而对提里恩说道：“你现在就去绘制地形图，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说完就和警员一起离开。
提里恩掏出笔记本，手握羽毛笔，从入口处开始着笔，空白纸上一道道纹路蜿蜒曲折。
绘图的空当里，他也观察着身边立的许多玻璃台，里面都放着一些名贵的，稀罕的，珍奇的物事，有花瓶、珠玉、服饰、画作，等等。
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提里恩不禁暗道贵族就是有钱，展览的物品都不是凡品。
一路往前，红毯直直地延伸向终点，在那里，提里恩完成了地形图的最近一笔，将笔和笔记本收起来，眼角不经意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在提里恩瞳孔中，正倒映着一小块石头，上面有着扭曲的花纹，还微微凸起，他认识这玩意，“化石？”
越发好奇起来，他换了个方向继续往里看，看清了一些，化石上的凸起长长的，缠绕在一起，无头无尾，上面覆盖着的纹路像鱼鳞一样，一小片一小片的。
提里恩猜测这应该是某种鱼类的化石，只是觉得又不太像，因为鱼的身体没这么细，大概两指头宽度。
可能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物种？他想了半天认为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也就没在继续深挖下去，看了看其他的展品，顿时失了兴趣。
站在大礼堂门口，华热也回来了，见他完成了工作，一道回了安图尼，等各自汇报完情况，刚好到下班时间。
提里恩走在塔拉玛大街上，一直在想关于蛇皮的事情，每多过一天，他就愈发不安，言行举止都是小心翼翼的。
最近博弈会没有反应，昨天那个自称“引路人”的男人也了无踪迹，生活倒也算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还是得先把“第四部分”解读出来，尽快找到蛇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