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言怀走出秦府,佣人替他撑着伞,他没走几步停了下来,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看去,但是什么人也没有,他快速上了马车,“快走。”
“是。”
孟子义躲在楼后面,寻思了一下,从小径溜回去了,此时此刻,正站在郑银河面前,“……先后赵将军和太子相隔半刻钟从秦府内走出来。”
郑银河没有说话,太子、秦大臣和赵将军一定有猫腻,悄悄地密谋着什么,必须多加防范。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皇上,路已经畅通,可以出发了。”
“好。”
雨下了一夜,现在还在下,孟子灵和梦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着雨景,尤其是下在荷塘上,特别有意境。
“小姐,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两日。”打死我也不说是糟老头子告诉我的。
“知道了,如何施法,你知道吗?”孟子灵有点不大放心面前这个傻丫头。
“额~正在学习,您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好吧!我就拭目以待了哦!”孟子灵笑着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跟我讲讲吗?”
“他啊!嫌弃。每天好吃懒做,要么喝酒,要么睡觉,本来这些事更多是他来处理的,可是呢!什么也不干。”梦儿说到梦魂太君就来气,哪有这样的神仙啊!
“没有这么差劲吧!”
“就这么差劲,”梦儿说道,后又继续说,“不过他生前挺好的。”
“生前?”
“就是成仙之前,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他还是人时,十分善良,主动帮助劳苦百姓,捐献粮食给贫困的村庄,所以深受百姓爱戴。可惜的是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去逝了,不过呢,被他帮助过的人很多,经常会到他的坟前烧纸钱,他便成仙了。”
“哇!他真的好好啊!”
“生前的事早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他作为神仙主要是干什么的?”孟子灵接着问,普通人对于仙界都是很好奇的。
梦儿便一一告诉她。梦魂太君,本名孟坤,是个没有本体的神仙,所以他能随意穿梭于仙、人、鬼三界,过去和未来,消除愿者的情感遗憾。
“原来如此!”
两日后,孟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厅。
“绝对不行!”钱梅兰愤怒地喊道,“这不是一命抵一命吗,我坚决不同意。”
“夫人,其实并不是一命抵一命,只是小姐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身体必须回去,不然会很快丧失性命的。”梦儿着急地解释道。
“可是……”
孟坚制止钱梅兰,“诶,这可能是大师的意思,无须再计较了。而且他们是神仙,自有分寸。”
钱梅兰不再说话。
孟子灵已换好衣服出来了,“我好了,还有多久开始?”
“一个时辰。”
孟家老母被人从后院的屋子里抬到了大厅,放在地上,梦儿将手表系在老夫人手上。
“夫人,您放心,小姐的身体会消失,但是她的灵魂将会附在老夫人身上半年的时间,所以不用担心的。”
“附在……娘,身上……”钱梅兰快晕过去了,到时,这人会是自己的娘,还是自己的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静静地看着这场雨慢慢变大,很快便能看到天边一闪而过的闪电,听到越来越响的雷声。
“大家都在呢?”
所有人看向声源,站着一位白发老者,白色的长胡子垂于胸前,大家对这么一个神秘之人很是敬畏,纷纷恭敬地问好,“大师!”钱梅兰快步上前,一脸的担心。
“夫人不用担心,有老夫在,不会有事。”梦魂太君捋了捋胡子。
“你怎么来了?”梦儿震惊,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和门主下棋吗。
梦魂太君淡淡地说:“老夫不放心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你,就来看看。”
“哼!”
“差不多时候了,要开始了。”
“小姐,为难你了,可能会痛。”梦儿紧紧地拉着孟子灵的手。
“可以救人,痛没什么!”孟子灵笑着,摸摸梦儿的脑袋,说完,松开手,走进雨中,跪在地上。
老夫人也被人抬了过去,放在孟子灵身边。雨水毫无情面地打在她们身上,一点一点浸湿了衣服,现在是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了。
梦魂太君和梦儿同时施法,梦魂太君把雷电一点点地往这边引,梦儿则是给在雨中的两人加上防护屏罩,两人一起减弱雷电的强度,以保护孟子灵的安全和减弱她的痛感。
……夜幕降临……
“到了没啊!再快点!”郑银河一次次地催促着。
“皇上,快到了,快到梦江的城门口了。”
本来早早地到了的,可是没有想到,必经之路都被雨水毁得马都不敢走。马车走走停停,龟速前进着,耽误了不少时间,原本三四个时辰的路程,活生生地走了三天。
郑银河拉开马车窗帘,看着车外的大雨,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还能看到小灵吗?
马车极速前进,穿过竹林间的黄土路,只留下一串马蹄印和浅浅的车轮痕。耳边雷声作响,时不时还要闪电划过天际。马车渐渐逼近城门,而此时城门在慢慢地关上。
“皇上,不好了,城门要关了。”
“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皇上的命令一下,马车夫紧张的心也提起来了,快马加鞭,在城门仅限一点儿足够马车通过的缝隙中冲了过去。关城门的侍卫只觉一道疾风从身边而过,眼睛都睁不开了。
“皇上,很快就到了。”
……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落在地上,冒着白烟,孟子灵被吓得抖了一下身子,虽然闪电已经被梦魂太君和梦儿削弱了,但是看到一股股白烟飘起,还是挺吓人的。
“小姐,要来了!”梦儿喊道。
孟子灵振作起来,闭紧眼睛,迎接第一道闪电。闪电直直地下来,砸向孟子灵,一声尖叫,钱梅兰晕了过去,她真的看不下去了,这比生孩子还要痛吧。孟子灵倒是觉得还好,其实没有特别痛,就是有些麻,适应了就不再害怕,睁开了眼睛。
第二下,第三下……孟子灵的身体渐渐变得模糊……
“小灵!”郑银河从外面跑进来。
孟子灵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眼前模模糊糊的,直觉来者十分的熟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梦儿的手在身后悄悄地施法,被梦魂太君尽收眼底,这个傻丫头,他无奈地摇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银,河。”这是孟子灵用最后的力气说出来的,最后两个字。郑银河,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郑银河在冲过去抱住正在变淡的人儿的一刹那,人儿破碎了,化作小水珠慢慢地上升,慢慢地消失不见。
郑银河愣在那里,小灵,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天边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明亮的星星照亮了暴风雨后的第一晚。大街小巷也已亮起了灯光,屋里也点上了蜡烛。天空中飘来了一点点水蓝色的亮光,仿佛是月亮流下的眼泪。亮光渐渐逼近,连成一串,进入老夫人的身体里。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眨眼间,躺在地上的老夫人变了容貌,成了她年轻时的样子,也就是孟子灵的样子。
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旁傻愣在那儿的郑银河,抿了下嘴唇,“银河。”
郑银河听到有人呼唤他,“你,你是小灵吗?”
梦灵点点头,手支撑着地坐了起来,郑银河一把搂住梦灵,他的内心无比的激动,早已忘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头深深地埋在梦灵脖颈处,“对不起,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