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极度抗拒同老祖宗一桌,但在发现即使明确表明态度也丝毫不起作用的时候,苏梓涵却仍对她的死皮赖脸做出了妥协。
她不知基于何种理由把我整洁完美的衣领解开打乱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但当我以为她会告诫我两句然后离开时,她转头瞥了眼那群路人ABC。
然后我们来到了餐厅顶层的隔间。
我也无法理解学院的餐厅内为何会有同那栋好几十层楼高的家常菜馆类似装修的装修,但毕竟不是我结账,我便没有深究。
当然也并非苏梓涵或者白萌萌,而是老祖宗大笔一挥包下了一个最贵的隔间。我看了一眼被她直接忽略掉最下面小卡座的价格。但即便如此那也是让我感觉匪夷所思的数字。而我还是不要在意她从哪来的钱好,否则那大抵是会让我更加坐立难安的答案。
“小树啊。”
听到她这么叫我,苏梓涵冷冰冰看了老祖宗一眼,她已经不会做出诸如杏目圆睁这种滑稽的表情了,但我仍感觉这种冷漠要更加富有深刻含义。
老祖宗有点疑惑,但她也没有在意,晃着自己的小脑袋露出哼哼嘿嘿的傻乎乎笑容。
她大抵果然还是跟小茉老师很搭。
“你还记得我上次提到过的,那个水灵灵的妹子吗?”
请不要再玷污老祖宗(女)这张脸了,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
如同苏梓涵一模一样的,我对她做出了一个冷冰冰的你怎么还没死的那种眼神,但是由于并没有实质性的杀意,这个眼神便与看肮脏事物时的情绪表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便很灵性,但我仍然随口附和了一句:
“那天早上那个?”
“不是那个。”
不知为何老祖宗脸色一尴,那大抵并不是因为我戳到了她的痛脚,或许仅仅是由于我提到的人让她回想到了什么不大美好的记忆。
“就是那个,皮肤很好,水嫩嫩,手感也很好的……”
我绝非故意明知故问,但她的描述也的确让我更加一头雾水起来,脑中飞速闪过一个个同她有过接触的角色数据却因为条件太过笼统而完全无法对比,甚至差点生出了奇怪的胜负心。
可是还没等我回答,苏梓涵便冷声说道:
“云千儿。”
这是谁?
我搜索了记忆,然后露出一个疑惑的问号,可即便向老祖宗看去。
那是谁?
她一副这种与我同款的表情。
但我相信苏梓涵,她是不会毫无理由说出一个无意义的名字的,我相信她,所以尽管不知为何,我仍旧对老祖宗发出了一个唾弃的眼神。
“醉红楼。”
然后苏梓涵拧着眉毛,又说出了这样一个她似乎相当厌恶的名字。
那果然是确确实实的抵触抗拒乃至无比的厌恶。以至于她向老祖宗无形的杀气都快实质化了。
然后我看到老祖宗拍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
“哦……对对对,就是那里那个,原来她叫云千儿啊。”
“我才知道。”
看着老祖宗支着胳膊揉搓下巴的恍然大悟。
上吧苏梓涵,不要犹豫,不用迟疑,不管你对她做出什么惨不忍睹的行为,我都会装作没看到的。
可惜她什么都没有做,而老祖宗还是很快转换成一脸嘿嘿嘿的笑容。
“小树啊,假如因为一点点小小的误会起了冲突,最后发现是咱们这边的错,你说……?”
我不喜欢这个‘咱们’,也想不出擅长完美规划的我会遇到这种没有前因后果就直接冲突的情况。
“总是要道个歉什么的……是的吧,是的吧?”
她又下意识两手握住然后像大叔一样搓起来。
“毕竟是咱们这边不对啊?是的吧?”
是的吧,我牢牢记住这三个字,并决定下次再听到老祖宗提起的时候便直接拉警报便对了。
“所以赔偿什么的……咱们也肯定拿不出来的吧……”
“你说对吧……?”
“所以只要接受一点小小的要求就可以一笔勾销什么的,很良心的,简直就是血赚的你说是的伐?”
我又记住了对吧和是的伐这两个警戒词,并决定听她说到最后,然后在那时只要摇着头说不行就可以了。
假如她继续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那么我只要继续重复之上的行为便好。
完美,我简直就是计划通。
不过没等到我执行计划,苏梓涵便直接打断了老祖宗的话。
“不行。”
她将试过温度的被子推到我面前,示意这个很好喝温度刚好。
“云家一直伪装成不入流的底层家族,除了是实力不够无法介入,也有基于这个原因顺水推舟隐藏实力的意思。”
她似乎真的不喜欢老祖宗,这些话也是特意看着我说的,仿佛在一旁认真听讲却冷汗直流的某人是附赠品都算不上的空气。
“他们藏在自家底下的阵列并没有他们期待的那样强力,所以才在听到消息后另外开启了计划,当然,这里有个前提。”
投食一个明明很熟悉很平常却硬要微雕成精致到令人胆战心惊模样的水果后,苏梓涵看了我一眼。
她似乎终于发现即便如此贴心细致,不论是我还是被她无视掉的老祖宗都是一副一头雾水的表情。
所以她直接说出了结论。
“我不许你跟他们扯上关系。”
不是不愿意,不想这样的建议或者情绪表达,而是略带着命令式的语气方式。
如同是自己的事情一般帮我做出了决定。
苏梓涵不是老豆,也没有跟我正式确立伴侣关系,仅有的经过三百九十三天沉淀的关系虽然相当密切,但大抵也不能改变我的行动和想法。
但与我本就做出的当老祖宗在说废话这个决定无关,我还是认为我要按照苏梓涵说的那样,不论那是何种违背了我意愿的事。
不论那是怎样困难的事。
我想那样去做。
我对着她认真点了点头,顺便吃掉她递过来的一块软和和的糕点。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事情跟预想中截然相反老祖宗终于对这个结果有了认知。
然后她便哇的一嗓子哭出了声——这当然是开玩笑。
她只是一个飞身便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哭喊道:
“不要啊小树!不要这样见死不救啊!”
“已经收了钱的啊!”
我:……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并没能使我不知所措,甚至某种意义上我竟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用着已经越发熟练的看垃圾的眼神。
对,已经连首字母都懒得使用的,直白的,刻意的。
看垃圾的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我也没有问那个数字有多少,也没有问她还剩下多少,反正她也不会给我。
只是此时此刻我看着老祖宗漆黑如墨的头发,不知为何却总是下意识联想那是代表着智慧的某种颜色。
当然这是不同的,老祖宗大抵是不同于某个制杖,也绝不是女神这种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影视角色的身份,我很想用这样的那样的不太美妙的字眼来描述一番。
可是不行,不可以,这是对老祖宗(女)的亵渎和侮辱,毕竟她是无辜的。
那我能怎么办?
只能别开脸。啊,这个人是谁,
我都不认识呢。
总而言之,让我们继续讲述某个少女被揭露男性灵魂这一身份后却更受欢迎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至于刚才的结论?便如之上一般,我同苏梓涵连视线都未交汇便做出了同种决定。
啊,嗯,哦知道了。
不行。
下午时候苏梓涵早退了,她这两天似乎一直在忙碌着某些事情,这让我本就兴致缺缺的心情更加无所事事,又奇怪想着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学校。
相比于保健室并不怎么柔软的床垫,她屋子里的……哦,原来如此。
苏梓涵房间的那块床板的确相当硌人,而且她在自己睡的时候又不肯多加两床被子。
但这应该不是她多此一举的原因,毕竟这种简单的原因同苏梓涵的风格完全不搭,不过一想到如果她没有这样做我今天便无法看到她,便又觉得那种理由无关紧要起来。
可是我不能无故缺勤,不同于她家境殷实可以随便吃光石和随便旷课,我只能为了分期付款的奖学金和口粮……请等一下,我似乎已经并不需要光石,也不需要购买装甲材料。
那么我同同学们一起这样傻乎乎坐在这里的理由,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我想像电影里的普通高中生一样直接站起身,然后旁若无人的从后门离开教室。
可看了看讲台上正手指飞舞口水四溅的数学老师身上疙瘩疙瘩的肌肉。
我迟疑了。
由于经常请小茉老师代课,我始终不明白她是数学老师还是体育老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战斗力比小茉要高。
换句话说,比我高出了大概那么两个点。
然后我想起了当初跟校长签下的契约,虽然当时被当做了废纸,不过仔细想想我们还是要有严谨诚信的契约精神,所以并非上述理由也并非是我记起的那上面一连串的违约金,只是基于如此单纯的信誉行为,我什么都没做。
但我也不会毫无理由描述一番连我本身都毫不在意的上课日常,那是比老祖宗吨吨吨灌水更加恶劣的事情,那么基于此,出现了某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便是很正常的打开方式了。
“请问夏小树先生在吗。”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西装墨镜路人甲打断了我们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课程,数学老师停住了喋喋不休却由于音量原因根本无法当做摇篮曲的声音,然后撇了他一眼。
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称之为友好的眼神,而她这样看着他的模样,大抵也是无论如何都擦不出火花的。
被我称作路人甲的熟人瞬间一副紧绷身体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倒是能理解这是由于来自数学老师的压迫感,可你不觉得破绽太多了吗?而且夏小树先生又是什么鬼,这里是学校,你就不能叫我夏小树同学吗?
但是我更在奇怪且相当在意的是,他竟然会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这里这个这里并不是指学院,
而是指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