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能力者,你到现在还仍没有被人打死的理由。”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憨厚老实笑呵呵的校长同志终于撕去了他的伪装。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两肘轻轻抵着桌子,浅褐色的眼镜反射着光线,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低哑的嗓音配合他的络腮胡,仿佛是在告诉我。
我不是好人。
不,
我已经不做人了。
而我对这样一如既往的冤屈则没有任何辩驳,虽然我的倔强……对,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已经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于是我冷漠的说道:
“F*ck your daugh……”
这是我从网络某处学来的咒语,作用是不知为何心头一荡,瞬间神清气爽。副作用是几乎每次都会失去知觉,伴随全身骨折和许多内外伤,在医务室醒来后,并处一张有我身高数据那么长的账单。
但因为消耗大多都是光石,而且都是成本价,所以相比心情的舒缓我也怎么没在意甚至感觉赚了。
但一想到这属于意外支出,我又有点惆怅,但总归,意外的意外带来的是实打实的实力增长,亏的不多。
可再一想毕竟没有花在机甲上,就会又觉着血亏。
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纠结的情绪。
墨镜校长突然做了一个轻轻摆手的动作,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我做的。
然后我才发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黑西服的彪形大汉,正双双做出标准的扣肩的擒拿动作……还没扣下来。
啊,原来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机智如我终于明白了副作用的由来。
但我想不通的是,明明被描述成路人ABC的保镖ABC,是如何在强大如我的面前让我不知不觉就失去意识……咳咳,总之,可能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吧。
实在是太恐怖了。
“三百七十九天前。”
校长恢复了最初那个动作,不晓得在向谁致敬,但这低沉的语气毫无疑问没有学到功夫,没有灵魂,远不如我那样成熟稳重。
“我仍旧记得那天初春,阳光正好,萌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恬静典雅,那是我的女儿,我透过窗户看她,世间再不出如此佳人。”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略一思索就找到了记忆里的画面。
然后就看到了白萌萌两肘子搭靠背仰着脑袋发呆两只脚无聊撞脚尖的画面。
然后像是立刻发觉了什么……哦,跟校长记忆里的画面对上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校长是个偷窥狂,没想到那次是冤枉他了,看来那次真的只是个偶然。
但之后好几十上百次我遇到他盯着白萌萌看应该不是错觉,不过既然现在知道是他闺女,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了。
这应该就是我使用的学习用论坛里提到过的女儿奴。
那我下次写投诉信就不用再提这一茬了。
“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萌萌她……”
校长停住了话语,我似乎看到什么晶莹透亮的东西从墨镜边缘滴落。
可能是天气热,质量也不好,塑料都化了吧。
当然这就是我尝试性开个玩笑了,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不明白那是由泪腺分泌的盐水液体,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可能这就是人到中年吧。
不过一想到连校长这种年纪的人也依旧会如此,我对自己失误或者失误或者失误的时候分泌下的液体就通达了许多,有了一种被认同感。
唉,如果校长肯把奖学金改成一星期一发的话,我或许会跟他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当然,唯独在机甲模拟战九十八连……失误那次是不同的,唯独那一次是绝对不同的,那种心情我至今仍未遗忘过。
那次我也牢牢记住了一台模拟机的价格,并深以为戒。
但无论怎么想,都是机器的质量差了……我并非是在找借口,只是随口吐个槽,而且身为一个正人君子,我是做不出跑路的事情的,我只是回家拿钱。
但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我的错。
“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什么。”
说话的不是我,因为我的记忆一般在说出咒语后就断档了,乃至于这次没有一如既往醒来在医务室甚至让我有种隐隐的违和感。
是白萌萌。
她直直推开教育室(校长室)的大门,横眉冷对千夫指,我一瞬间甚至觉得她的气场压倒了一切。
包括瞬间瑟瑟发抖的某个老年人。
“什么都没。”
校长有些滑稽的手舞足蹈起来,刚才那副严肃模样仿佛假的,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就像是我的同学ABC那样可笑。
他像是在岸上失去氧气吐泡泡的金鱼,睁大了眼睛想要拼命解释点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就是你房间那些……”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但这不重要,重点是我终于看到了我是如何失去意识的。
就像现在失去意识的校长一样。
啊,名不虚传。
原来白萌萌真的这么强啊……但总之,还是我赢了。
不过我是个实诚人,所以待会回教室的时候我决定以疑问句的方式向同桌提起这一点,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有面子了……所以不管那时候的白萌萌不在状态,她都不能说我胜之不武,或者说我不厚道。
所谓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最后是我赢了,而这,就是一切。
但我仍然会为了达成双赢的局面而奔波,多费一些口舌,谦虚如我,就不对她提起这些细枝末节了。
所以这时候我本都以为就是结束了,却发现她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也没能搞懂不知为何唯独察觉到了我企图浑水摸鱼跟在他们身后溜出去的念头。
但我是个绅士,在她摁住我肩头止住我动作后,我就没再进一步反抗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假如她没有利落的将我因为一些缘故挣扎而不小心脱臼的肩膀直接接好的话,想来我还是可以找到借口去医务室的。
白萌萌始终认为,夏小树在天台上是打算表白的。
只不过因为害羞才出现了偏差。
那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毕竟是学校,这种事情总是传播的甚至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快,而她又无法说出更换地点这样的话……
万一他又像以前那样突然退缩了呢?
毕竟,他就是这么别别扭扭,却很可爱……可是又无比害羞,只能强装做出一番傲娇模样啊。
可是好可爱。
虽然外表很帅气,完全不是可爱的类型,但或许这就是反差萌吧,天知道那时候她的心脏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
所以……
白萌萌脸上愈是娇羞,手上的力气就愈发无意识强大。
所以。
那个。
就是说。
嗯。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会不会有奇怪的意思……?
那样也挺好啊。
可果然还是继续,
昨天的表白吧……
自己那时候打了你一巴掌真的对不起。
可是毕竟要做给别人看……
不不这个……我的意思绝对不是因为别人重要之类的,只是……
我只是想着配合你?谁让你最后又那么说……所以如果你想的话,就算当着所有人的面……
不不不如果他误会了我的话要做些这样那样的事情……果然还是先表白?
可是一步上垒的话岂不是赢定了?
不能笑不能笑,要忍住……
磨磨唧唧什么的……
那群狐狸精……
啊,不过说到底,所有人都知道是表白,可明明是表白,却因为周围乌压压一片的电灯泡打扰从而泡汤甚至被换成了过肩摔。
虽然明白他是因为各种原因的迫不得已,可是,
自己粉嫩嫩的少女心,果然还是有一点受伤啊。
而且所谓的少女,就是会有自己的打算啊,如果不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群@#¥是绝对不可能会死心的吧,不,就算把车轮子飞起来撵她们脸上,她们也绝对会厚着脸皮装睁眼瞎吧……
诶嘿嘿嘿……说起来飙车啊。
这样的,那样的……
嘿嘿嘿……
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那大概是我的骨头裂开了,听情况,没有三七也有四六开了。
三七二十一,四六二十四。
嗯,差的不多。
我又换回视线,看向脸色粉红五彩缤纷眼睛都变形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的白萌萌,犹豫了大概半秒钟。
拍了拍她的手。
“同……”
“小女子不才!”
“学……”
可她却突然像是合金弹缩器件一样,从这里,蹦到了那里。
双手抵着额头,跪伏在地上。
我一瞬间被这种奇特的情况惊讶而不知所措了,只是像走马灯一般,还有破门而入夹杂着的校长的怒吼。
和还是同一个味道的眼前一黑。
只是当我再次睁开眼,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和光石的香味时。
啊,我终于还是回到了风平浪静的日常生活。
尽管账单看起来长了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