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梨花已开满枝头,花朵洁白无瑕,一阵暖风吹过,一朵摇曳的梨花飘离树梢,安静无声的落下。
面色有些苍白的君宁澈披着长衫安静的坐在窗前,眸中尽是浓浓的忧愁,看着飘落的梨花,渐渐的出了神。
他想起去年在子逍的小院中,子逍清扫梧桐落叶时的情形,夕阳在她身上披上一层金黄,子逍回眸看向自己,眼中尽是淡然之色,嘴角却轻轻勾起,想到这里,君宁澈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吱呀”身后传来开门声,打断了君宁澈的思绪,他眼中闪过一丝期望,内心又一次的向上苍许愿祈祷,可以知道关于她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
君宁澈没有回头,发白的唇一张一合,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有消息么?”
静立于室的萧羽沉默着,眼中带着内疚,垂下了头。
君宁澈眼神中带着落寞,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梨树,他已不知道祈祷了多少次,失望了多少次。
“蓝公子和芷音姑娘已前往南郡了,叮嘱主子按时吃药,保重好身体。”萧羽看着一起长大的君宁澈成了这副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君宁澈好看的双眉拧在一起,动了动细长发白的手指,看看飘落的梨花,“备车,去南郡。”心急如焚的他已做不到静静的等待了。
南睿王府,地牢中。
面色苍白的子逍站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披散着头发,以前乌黑亮丽的头发现在已经肮脏不堪,还散发着异味,唇上泛起大片干皮,眼窝深深的塌陷下去,犹若一尊木偶,呆滞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情绪,毫无生气。
“咣当”铁门被推开,衣着艳丽的独孤曦羲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子逍犹如没有看到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独孤曦羲用手中的手帕在鼻前扇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走至子逍身前,扬起如同牡丹般艳丽的面容,傲气十足的看着子逍,“明日就是梦离的登基大典,本妃即将成为皇后。”
独孤曦羲细长的十指的指甲上,涂满了夺人心魄的大红色,见子逍没反应,向着子逍的脸颊方向伸去。
子逍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缩在袖中的手迅速的抓住了独孤曦羲白皙的手腕,快的独孤曦羲都没有反应过来。
独孤曦羲还没来得及惊呼,颈间已抵上冰凉的玉簪。
子逍等着一刻,等了好几天了,她就算拼死一搏,也要出去。
“你.。”独孤曦羲话还没说完,颈间传来的疼痛已让她闭了嘴。
“大胆贱民,快放了太子妃。”门外的嬷嬷听到惊呼声跑进地牢,看到眼前的一幕大为吃惊。
子逍冷眉一横,没有理会喊叫的嬷嬷,推搡着独孤曦羲向外走去。眼中闪现的坚毅,是多日未见的神色。
门外的侍卫看到独孤曦羲颈上的血印,唯恐惹怒子逍伤了未来皇后,随着子逍的脚步节奏,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子逍暗自调整呼吸,后背冒出的虚汗,已浸湿了里衫,轻轻地呼吸之间,打量着对面的侍卫,尽量不让任何人看到端倪。
站在地牢的回廊上,子逍才发现,只有自己的那间是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的,而旁边的地牢,都是坚固的铁栅栏。
隔壁地牢靠墙的那头,肮脏的枯草上坐着一个人,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已严重变形,站在子逍的角度,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
子逍凤眸微眯,推着独孤曦羲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脸,不可置信的蹙紧双眉,心中暗自惊叹,这不是南渺城中的左县令么,他竟与自己有一墙之隔,他一家的离奇消失,竟是被囚禁于此。
看看一动不动的左县令,静下心来,子逍无法听到他的呼吸声,心中一沉,自己如今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带他走,自己出去了再想办法。
推搡着独孤曦羲,无视面前的几十号侍卫,迈着稳稳的步伐,向外走去。
光纤渐渐的亮了起来,子逍放慢了脚步,许久未见光,需要慢慢的适应,往上走的十几阶台阶,让子逍额头上渗出透明的汗珠,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敢松懈,眸中尽是警觉。
艰难的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一阵清风吹过,鼻尖不在充斥着满满的腐臭味,带来一股春的味道,虽临大敌,子逍心中却没来由的轻快。
穿过独孤曦羲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一棵参天大树将小院的光线挡的严严实实,透过未长满叶子的树枝可以看到西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墙边突出绿芽的爬山虎,子逍赫然发现了爬山虎旁边那露出一角的木门,眼中闪过诧异。
去年秋时,有人引自己来到此地,却不料被打晕,这熟悉的一幕,爬山虎,木门,参天大树,心中的谜团解开,当日,定是有人想告诉自己,左清平关在此地。
望着小院黑压压的人群,子逍挟持着独孤曦羲,小心的向门边挪着,她快坚持不住了,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离,耗尽了子逍身上全部的力气。
咬紧牙关,隐藏好身形,不让自己暴露在外,因为她已注意到,躲藏在侍卫中的弓箭手。
独孤曦羲察觉到子逍愈来愈重的呼吸声,想趁子逍不注意逃脱,不料还未动,颈上的刺痛吓得独孤曦羲大声叫到:“子逍姐姐别杀我,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吓得全身发抖的独孤曦羲看向众侍卫,厉声下令,“退下,都滚开。”
一众侍卫竟真的没有在跟来,子逍咬紧牙关坚持着,这王府里,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