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5章:最不缺穷秀才
五两银子,什么概念?
这年头一两银子能买三百斤大米,五两银子能买千五百斤,够六口之家吃一年。
句鹰是真敢要,赵耷也真敢给。
唐麟和铁锤同时回头,想看看赵耷大兄弟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写这份告示的,就是我们苏府的唐管家。”
句鹰笑眯眯的指了指唐麟道:“兄台,拿银子吧,可不能赖账哦。”
“切!”
赵耷上下打量唐麟一番,冷笑道:“这唐管家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字怕是都不认识几个,他要是能写出那等书法,我……我赌你一百两银子。”
“真的?”
句鹰眼前一亮,他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认真了,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比偷东西还容易。
“这可是你说的,一百两银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赵耷犹豫了,在他看来,这书法不可能是个十八九岁的小白脸能写的,但一百两银子他现在委实又拿不出来,于是便尬在哪里,进退两难。
“咦!你这秀才怎么不说话了。”铁锤整正着看笑话呢,在旁边瓮声瓮气的问道。
“一百两银子,我现在拿不出来,所以还是换个赌注吧。”赵耷眼神闪烁,神色尴尬。
唐麟笑了笑,上去一步:“这样吧,这告示若是我写的,你便到苏家绸缎庄做一年的账房。”
先前唐麟并不想跟赵耷有太多的交集,毕竟此人随性洒脱,无拘无束,对自己的的事业不会有什么帮助。
但现在唐麟改了主意:赵耷可是以后的画圣,如果能把他给“圈起来”卖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赵耷皱眉暗道:那告示上的书法清腴华润,宽绰秀美,如行云流水,要说是个十八九的年轻人自创,打死他也不相信。可如果是有高人传授呢?似乎也不可能。
书法之道,天赋只是一方面,若没有足够的沉淀和积累,不下苦功夫,根本达不到高深的境界。
这唐管家九成九是在诈自己。
想到这里,朱耷咬咬牙:“一年账房也没什么,我答应你。”
“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
苏家绸缎庄后院的厢房内,当赵耷看到唐麟行云流水便写出来的一首古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天纵奇才,绝代宗师……”
唐麟写的赵孟頫的行楷,比在昆山书院勤勉碑上的书法好了不止一倍,赵耷看了都有种下跪的冲动。
“唐管家,这副字卖给我如何,我出……出二十两银子。”
赵耷激动的浑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副书法拿回家临摹。
唐麟放下毛笔:“以后你都是店里的账房了,还出什么银子,送你也无妨。”
赵耷哭笑不得,他喜欢唐麟的书法不假,但你让他这堂堂的皇室后裔来绸缎庄做账房,传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
“呵呵!”
赵秀才尴尬的搓搓手:“唐管家,我书法比不上你,丹青还算有点看头,可以送您几份。只不过这账房的事,还是算了吧……。”
“嘿,你这秀才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
铁锤在旁边不高兴了,扯着嗓子喊道。
赵耷撇撇嘴:“这位好汉,我赵耷可是皇族后裔,虽然破落了,但家里好歹还有二百多亩皇田,五百亩山林,每年少说也有百两银子入账,你让我来做账房?”
“愿赌服输嘛,这可是你说的。”
唐麟说着,便将那副书法卷起来,准备收走。
“别啊!”
赵耷急了额头冒汗,犹豫半天道:“唐管家,账房我帮你找。昆山书院最不缺的就是穷秀才,我给你介绍两个过来,绝对忠厚老实,只要管饭不给银子都行。”
唐麟慵懒的坐到椅子上,顺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赵耷坐下来平定一番情绪,这才道:“书院穷的吃不起饭的秀才不少呢,我说的这两个便是最穷的。这俩一个叫蒋平二十七岁,一个二十九岁叫曲铮。”
“俩人穷的叮当响,每天只吃一顿饭,饿的头晕眼花,入冬之后为了保暖,合盖被子。不但如此,他们的文采在书院还是最差的,每次书院考试,这哥俩都是垫底,书院的教谕想给他们拨点银子都没借口。”
“唐管家您只要管饭,让他们吃饱,他们绝对踏踏实实的跟你干。”
唐麟点点头:“只要踏实肯干,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赵兄你也得留下,咱们可以切磋书画,彼此提高嘛。”
赵耷有心拒绝,但对唐麟的书法实在佩服的紧,犹豫半天才点点头:“一年为期。”
“一言为定。”
…………
苏府内宅,秦韵在做自己的夹袄,外面玉儿和萍儿两个小丫头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争吵起来。
“是唐管家丢给我的,让我拿去补。”
“你瞎说,是我看到麟子哥衣服有个洞,先问的。”
“我不管,反正是我先抢到的,就得我来缝。”
“你不讲理……哼!”
一阵脚步声之后,丫鬟萍儿跑了。
秦韵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出了闺房,便看到玉儿丫头整抱着一件襦袄偷偷摸摸的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玉儿,拿的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秦韵这一句话,吓了丫头一跳,知道自己也躲不掉了,便讪笑这转过身来:“这是唐管家的襦袄,上面有几个洞,他让我给他补一下。”
内宅的丫鬟给外宅的家丁补衣服,这种事秦韵可从来没听过。
玉儿是陪嫁丫头,如果苏公子没死,她以后就是个侍妾,这就等于主子的侍妾给家丁们补衣服,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到少夫人脸色古怪的表情,玉儿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小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府上那几个嬷嬷都走了,家丁们衣服坏了,找个缝补的人都没有。”
秦韵释然,笑了笑:“那过来让我看看。”
玉儿不好推脱,将襦袄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件半旧的襦袄,应该穿了两年,深蓝色粗布缝制,破口露出泛黄的絮头和碎棉,上面还有几处血污。
“这么破旧的衣服,你还缝它做什么?唐麟都是管家了,以后不可能再穿这种襦袄了,不然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苏府。”秦韵撇了一眼玉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