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图书馆,前身本名甲首屋,后在凌峰上任后,改名天虞图书馆,它不光承担存储典集县集的重任,馆内的三位管理员,轮流前往玄武祠进行启蒙教育,凌峰上任后,嫌太过麻烦,大笔一挥,直接在图书馆后街开辟了蒙学馆,由馆长一人担任。
书馆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做为县志、古书收集区,二楼则是天地神武初级借读区,只有少数在玄武祠优秀生才有资格阅读。
元斗力、凌玉飞是这里的常客,做为中途的辍学的元初一,想要进来也不算难事,毕竟有个前岛主的阿爹。
踏过青石铺成的地阶,就来到办理租书登记区。
一身紫衣的沈浩,慵懒的趴在桌面上,眼睛时不时从年轻女学员,散发青春活力大长腿瞟过。
“你倒真是十年如一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全身缩回紫色绒衣中,只留一双眼睛张望来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元大胆。”沈浩一改之前猥琐样,腰板挺得笔直。
沈浩,性别男,三十有三,典型的油腻中年猥琐男,前三十多年的精华,全作用到肚子上,披着一件永远洗不烂的紫绒大衣。
事业无望,伴偶无望,人生无望的中年男人,是五大管理员中存在感最弱的人。
“不要装做跟我很熟的样子――大叔。”元初一找张凳子,坐到他面前,熟稔的掰开一粒花生,放入嘴里。
元初一与他相识,从当年的玄武祠算下来,应该有七八年的历史,除了草哈哈外,他是元初一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再生能生到那?”
沈浩义正言辞的说,双眼始终在前凸后翘的美人打转。
“喂!表里不一就是形容你这种人吧,我的老师。”
沈浩八年前担任过二月左右代理的老师,不幸的是他代课教授的神谕王朝史学,那年正好是凌峰选拔义子关键期,同期近九成都去前往修习天地神武,为最后选拔做准备。
眼高于顶的城主大人,生平最是信服实力决定一切,所选的义子必须也是高人一等,设置的参选标准也是强者为上,所以当时能听王朝史的少之少,不过,这其中也有两个另类。
一个便是前岛方之子,自幼修习祖传的呼吸术,对天地神武兴致缺缺的元初一,另一个则是被前者强押过来当陪读的草哈哈。
……
七年前。
正值深秋玄武祠,大地铺成一片金黄,二十六岁的沈浩还没有鼓起肚腩,身材精壮且修长,双腿迈着欢快的步子。
身上一成不变的紫衣,多了一种妖艳的红,不熟悉他的人,绝发现不了这是由王家绸缎庄连夜赶制的。
足足花了他小半年的俸禄,一向沉稳示人的他,心中不由得涌出那么一小撮得意。
自己可是挤掉资格最老的冯老,上任院长女儿素有才女之称的王楠,前来担任玄武祠三大指导之一。
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要知道王老院长就是从这里走出,之后才一跃成为甲首屋的院长。
那时他已经四十二岁,现在自己才二十六岁就能到此地担任,简直就是前途无可限量。
“一定要克制”时值青年的沈浩,握紧了拳头,不能给学员留下轻浮的印象,细长的手指放在庭院木门上时。
略带不和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哈哈,你就不过去看看热闹,听说那元大蛮牛,已经在擂台上连斩五将。”
“元大胆你这人很奇怪,本来我是要你过去看,是被你强压过来的好不。”
“教你胡说,看我这招逆天地生。”
“来就来,你当草大爷怕你呀,万箭穿心。”
沈浩觉得身为老师,有必要维护下自己的尊严,踹开木门,学着王老院长的样子,背负双手,向屋内走去。
数十道细长的毛针,擦过他的发丝,直接穿透对面的墙角,吓出沈浩一身冷汗,朝着射出的方向瞧去,数十张桌椅被堆成三角形的擂台,常人膝盖大小的草垛精,身子像陀螺一样急转,不时有细长的毛针,从他身体里发出。
刚才的针雨看样子是由他发出的,几时专供岛内人上课的学堂,会有草垛精一族出没,正想着他的身份,另一头传出少年的嚎叫,“草哈哈,你玩真的呀。”
一道疾快的身影,来回穿梭在急射的箭雨中,每每细长的毛针,快要射到身上时,又被一一躲开。
两人像是彼此排练过无数遍,少年每进一步,草垛精适时给自己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射出一阵针雨。
“元大胆,速度过慢,会被扎成针球的。”
元初一发出“哼”的一声,身子倒立转成一股强风,将针雨一一弹开,就在此时,一个重重的咳音,传到两人耳边
“麻烦问下两位少侠,这是玄武大学堂吧。”
沈浩强压住爆发的怒火,走到五米多高的擂台上方,怎么也未想到,第一次和学生遇见居然是如此“友好”的场面。
“这人穿着这么骚包,不怕被打死吗……”草哈哈,指着沈浩的上衣,发出嘶哑的笑声。
“是呀,我还没见过,年纪这么大的人来上课呢。”
元初一边说边笑着,双眼不经意见,瞧见沈浩手里握着的“神谕通史。”对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是气极了样子吧,元初一摸着自己的脑袋,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阿爹离行前嘱咐过,有个新从九黎来的老师,他不会就是吧……
“你不会是新来的先生吧。”
“我不是。”
元初一听到这句回答,放宽了心,幸好未被新来的老师撞见,要不光凭现在的将桌椅摆成这副鬼样,恐怕这一学期又要白废了。
“那又是谁呢。”
沈浩迟迟吐出这句话后,元初一挂着一个苦瓜脸,将还要挖苦沈浩的草哈哈,抛了下去,自己也随后跳下。
沈浩板着脸,冷眼望向二人,回身走到讲桌前,用力一拍,“还不放回原位。”
说起前尘往事,沈浩少见的正经起来,“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还有两个学生。”
“今天你过来,不会是专门为了探望我吧,毕竟你和哈哈自从三年前就很少,在我这个老师面前露脸。”
“哈哈,果然是我的老师,现下正好有事找你。”
元初一附到他耳边,“老大,通个方便,把“一域文”借调出来给我,我现下有大用。
“一域文”是由当地的县志与神魔史构成的一部奇书,书中内容大多带有离经叛道的思想,自凌峰上任以来,就严格把控此书的流传,除十三巡查外,外人大多无缘得见。
陡的听到初一向他相借此书,沈浩神色凝重,压低声音:“你小子,还嫌我在这没蹲够是吧,非得教我离职才甘心,这可是严加管控的。”
“我知道,这不是找你商量嘛,再说混吃等死的日子,还没待够。”
“我也不是借了不还,一二个小时足够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一句话说到沈浩的心坎里,管理员虽然是件肥差,但时不时要应付上峰的突击检查,现下说不定是个机会。
“好吧,谁教你是我的徒弟,跟我来吧。”
带着元初一来到巨大书柜前,往上望去最少也有两三米高,沈浩指着上面最顶层:“全在那里。”
“谢了,老师。”
“打住吧,你和哈哈每次过来,准没好事。”
目送沈浩离开后,元初一才打量起这个大型书柜,书柜一共分为十层,以甲、乙丙、丁十天干排序,最上层的甲首位置放着数本酱油纸包着的书。
将它们抱下来后,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摊开,迎入眼帘的便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一域志。
全书共分为三部,第一部概述天虞地貌,第二部分介绍相关的传说、传记。第三部分,则是元初一此行的重点,剖析神魔以来,关于岛上种种奇述怪闻。
“神荒纪,五百三十年,南海天虞,忽降,血雨连绵三月未绝,雨过之后,海面上升数丈,淹土过半。”
“数月后,潮水退却,大地散发恶臭,五谷不生,岛内生灵多有异样,时岛主元兴率众前往水神台。”
“水神夔神元溃散,临终之际高呼“山魈”二字,众人不知其解,数天后,神躯被妖灵附体,生出半人半猴生物,力大无双,凶顽无比,岛内之人称呼其为“魈”。”
“魈,最初只食家畜,后越演越烈,岛内人多有夜出未归者,元兴无法只得派人求救于九黎。”
“次年,甲子日,山魈……葬于城南”
中间的字迹模糊,看不真切,不像是人为破坏。
翻阅数页后,再次出现山魈的踪影。
“神荒纪,七百八十二年,天虞西南王家村,天降异火,全村上下一百七十二口,无一生还,事后岛主元达勘测现场时,发现一具半人半猴的骸骨,疑似百多年前,山魈尸身。”
“数日后,元达命人将魈之尸骸,分放五处……”
正读到紧要关头,一个人将一本书放到元初一面前,他人也随之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