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中年男子目光一闪,抬起右手虚空一抓,陈烨然忽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撕扯,一瞬间便被中年男子抓在手中
被人勒住脖子的陈烨然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就如在看一具尸体一般,这眼神的淡然,让中年男子心中一紧,也不废话,灵力涌入陈烨然体力,过了半晌,中年男子突然哑然失笑,笑声越来越大,更是放开了陈烨然,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王义原来已经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一见这中年男子大笑不止,心知此事有了转机,松开了握成拳头的双头,看着光头牛,略微点了一下头,抬起手擦了擦头顶渗出的汗水
陈烨然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中年男子大笑个不停,过了半晌,中年男子才勉强止住笑声,看着陈烨然说道:“好,我和你打这个赌!倘若你十年之内,不,百年之内,只要你能接住我的一招,我便自残在你面前!如何,哈哈哈,和你那废物爹一样,都是废物!这样的体质还想杀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陈烨然闻言也是一笑,不过这笑容中却带了点嗜血之意,这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死亡!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息悄然无息的出现在陈烨然的周围,王义看见陈烨然的样子,心中一颤,一种仿佛来自灵魂的恐惧弥漫在心头
中年男子双目一缩,忍不住后退几步,望着陈烨然,背后渗出汗水
暗道:“此子,留不得!”想到这,中年男子也不迟疑,向前一步迈去
陈烨然只觉得眼前一花,中年男子已经冲到面前,境界上的差异,让陈烨然根本就无力反抗!陈烨然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仿佛要将这个相貌刻画在自己的灵魂之处一般
“苏超!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者如凭空出现,一下挡在了陈烨然面前,伸手一挥,将面前的中年男子推了出去
“师尊,你,你怎么来了!”中年男子一见到来的老者,面如死灰,赶紧停住了手,向着老者抱拳一拜
来到这的老者向着四周一看,几乎赤裸的王义,断绝生机的陈老汉,跪倒在地的王义夫人,以及平静中带着丝丝煞气的陈烨然和光头牛,事情始末,已经了然于胸
“哼,怎么?老夫来不得吗?要不是老夫听宗门的人说起这件事,匆匆赶来,不知道你还要干出什么事来!”赶来的老者一脸的怒意,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骂道,这名叫苏超的中年男子一听吓得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敢言语
“王义,这么久没见了,见到为师你就一直打算这么站着吗?”老者环顾一周,最终看向王义,一挥手,一件崭新的新袍出现在王义面前,王义低着头没有说话,更是没有动作
“你啊!馨儿,还不快去帮你这相公把衣衫穿好!”老者见王义没有动,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着王义夫人喊道
王义夫人赶紧擦了擦眼泪起身来到王义身旁,拿起衣衫帮王义穿好
王义双目一红,冲着老人跪倒一拜:“师尊,弟子无脸见你,今日更是将仅有的尊严践踏摒弃,亦无他求,只求师尊收下我这孩子,教他道法,引他入道!”
“罢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我师徒一场,老夫暂且收下你这孩子了!”老者也不废话,点点头,来到陈烨然身边,一只手放在陈烨然天灵之处,闭目许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精芒!
“老夫乃是龙山宗长老,也是你爹的师傅,道号凝元,你可愿拜入本座门下,潜心修法!?”这名叫凝元的老者看着陈烨然说道
陈烨然没有迟疑,向着凝元道人一拜而下:“师尊在上,请受弟子陈烨然一拜!”
“哈哈,好,以后你就是本座凝元道人的弟子,咦,你这牛也不错,也跟着我一起走吧!”说着话,凝元道人看向一旁的光头牛,开口说道
光头牛原来听见陈烨然已经拜师,就要离开了,正在伤心之时,忽然听见这老者也要带着自己离开,不禁的喜上眉梢,冲着凝元道人“哞”的一声长啸
凝元道人拍了拍牛脑袋上的光秃之处,转过身来对着王义说道:“这牛的发型,倒是挺特别的,不错!王义,师傅就要走了,不知何日再见,你们自己珍重了!”
说罢,凝元道人走上前来就要拉着陈烨然离开,陈烨然略一沉凝对着凝元道人说道:“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凝元道人点点头,看着陈烨然,等待着下文
陈烨然看着凝元道人的眼睛,缓缓的说道:“师尊,这名叫苏超的畜生,不念同门之谊,辱我爹娘,更是以取乐为由,害死我的另一个父亲,请师尊为我做主!”
这苏超在一旁听见陈烨然在告状,面色难看,赶忙向凝元道人说道:“师傅,不是我意欺辱他们,实在是他们找上的我啊!那老头更是岁数太大,寿元断绝而亡,与我无关呐!”
“闭嘴!你干的好事,本座岂能不知,罚你回去闭关十年,不许出来!”凝元道人一瞪眼,不由分说的训斥道,回过头来看了看地上的陈老汉继续开口:“陈烨然,本座看这老人,本就残留于世,苟延残喘,如今这般死去,无痛无苦,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至于这苏超羞辱王义夫妻的事,唉,他们本就是同门师兄弟,开开玩笑也属正常,本座现在也罚了他十年面壁,此事就此作罢吧!”
陈烨然一声苦笑,心里暗暗想到:难道,如此也就罢了?果真是如王爹所言,修真世界,强者为尊,我们现在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如牲口蚂蚁一般,谁又会在乎调戏了蚂蚁,谁又会给蚂蚁道歉呢
陈烨然笑了笑,对着凝元道人说道:“一切谨遵师命,不过弟子现在不能离去,弟子本是弃婴,是这老人将我捡回,这才活到了今天,如今他走了,弟子要为他守孝七日,送他入土为安!”
凝元老人点点头:“本座准你十五日与家人告别,十五日后按照此地址来我宗门!”说罢伸手一甩将一个小小的玉简扔向陈烨然,随后将一旁的苏超一把卷起,消失不见
王家庭院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王义才拖着两条腿来到陈老汉的尸身旁,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让人走的无比沉重
王义俯下身,将陈老汉抱起走向屋内,边走边喃喃的说道:“老陈头,终究是我害了你啊!”
雷鸣电闪,顷刻间就大雨倾盆,陈烨然站在大雨中,微微抬起头,看着大雨滂沱的天空,任雨水打在身上,光头牛也呆呆的站着,作为兽,对于生死,它有着比人更加敏感的神经
“婆娘,我是不是做错了?”王义跪在灵前,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茫茫然的问着,像是在问自己的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不要在想了,当家的,这个世界,本就无所谓对错!”王义夫人捋了捋王义的头发柔声说着
“小然子会怪我吗?”王义呆呆的转过头,甚至有点期待,他期待的是自己的夫人告诉他,小然子不会怪他,可是王义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清晨将至,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稀稀拉拉有了停止的迹象,清晨的微风夹杂着雨露,带着微微的凉意
陈烨然缓缓地低下头,转身来到灵前,看到灵前跪倒的夫妻俩,陈烨然一阵心酸
“孩儿给爹娘请罪来了!”陈烨然跪在王义夫妻身后,沉声说道
王义浑身一震,慢慢的转过头来,一个已快满头白发的垂暮老人终于哭出了声,哭声不大,却异常悲切
过了许久之后,王义才拉着陈烨然坐在门框上,艰难的开口说道:“小然子,爹不再瞒着你了,你知道为什么爹告诉你一定要变强吗?
唉,那是因为爹知道,如果不强,自己的命就不是自己的,尊严也就不是自己的!”王义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的爹,你的爷爷,是被村民活活打死的,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孤儿,从小便受尽了这个村子的屈辱,当我有一天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修士的时候,我便立志成为修士,后来凝元道人看我可怜,便收下了我
在那宗门里,我,我就是一条狗!谁都可以欺负我,都可以侮辱我,我渴望变强,我渴望拥有力量,可是老天爷偏偏如此的戏弄我!
我的资质太差了,无论我多么努力,却依旧比不上别人,后来我认识了你娘,和我一样,你娘从进入山门,便受尽凌辱!那群畜生变着花样折磨我们!”
说道这,王义将头深深的埋进两腿之间,肩膀耸动着,陈烨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过了许久,王义才渐渐平息情绪,红着双眼说道:“那一夜,我和你娘终于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趁着宗门大比之际,跑了出来,回到这,一直生活到现在,如果不是半年前我找回到宗门,我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小然子,你是不是想过,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去找那宗门,就这样生活不好吗!
都怪爹,爹真的有私心,那一日见你凝气初成,短短数年,便超过了我整整一生的努力,爹想要你成为真正的修士,爹想要你成为一方霸主,爹,想报仇!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错了!”王义刚刚忍回去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陈烨然抱住王义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小然子,这苏超之前已经答应了爹,待我回到家中,不会让我难堪,可是,偏偏这畜生让我在你面前丢了人,更是害的那老陈头,丢了命!”
陈烨然听到这,眼圈也有点发红,但是没有哭,而是淡淡的说道:“王爹,陈爹的死不能怪你,昨晚我想了好久,也许真的就如凝元道人所说的一样,陈爹那么大岁数,与其最后苦苦的挣扎,熬着岁月,不如这样一瞬间便死去,这样的结果可能真的比较好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偷偷的握起的拳头,却说明了至少陈烨然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王义看了看陈烨然,知道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刚刚所说的也是安慰之词罢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过了许久,王义呆呆的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小然子,你说为什么我知道在别人孩子的面前留给他父亲尊严,可是他们却在我的孩子面前,忘记了我,也是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