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节已经说过,楚怀王派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驰救赵。楚怀王为什么要这么重用宋义呢?前文已经说过,宋义懂些军事,在项梁打了几次胜仗后有些轻敌的时候,他曾经做过劝谏,但是项梁并没有听他的劝谏。宋义后来遇到了齐国派来协商出兵助楚击秦的使者高陵君显,就跟他谈及项梁骄兵一事,并断言项梁必败。后来显见到楚怀王后,就向楚怀王说起了这个事情,并在楚怀王当面极力赞赏宋义,说他是个懂得用兵之法的人才。
楚怀王熊心就召见了宋义,非常喜欢他,后来就有了任命宋义为上将军,率领项羽和范增向北救赵这个决定。宋义原来担任过楚国令尹,也算是楚国王室心腹人物了。这个曾经的放牛娃也想抓权呀,项梁在世时他不敢,现在项梁死了他就想把项家的权力夺过来,所以任命宋义为上将军也有遏制项羽在军中势力这层意思。
宋义带领的这支队伍,号称“卿子冠军”,行军至安阳(今河南安阳),驻扎下来了,而且一驻扎就是四十六天。项羽这个暴脾气就按捺不住了,就说:“前方赵王被围巨鹿,如果我们渡过黄河,兵临巨鹿城下,我军和赵军里应外合,不就很容易打赢秦军吗?”
宋义比较轻视项羽,就回答说:“牛虻是用来咬牛的,不是用来咬虱子的,现在秦赵相斗,我军可趁秦军疲惫之时取之,如若不胜,还可大张旗鼓地西进,一定能灭秦。(没有打胜的话,难道不会腹背受敌?)所以我按军不动,先让秦军和赵军斗一些时日。披甲执戟,我不如公;坐着运谋划策,公不如我宋义呀!”并且还下令:“猛如虎,倔如羊,贪如狼,倔强不听指挥的,都斩首”(这明显是针对项羽的呀!)
宋义这时又派他的儿子宋襄去辅助齐王,并亲自送他到无盐(今山东东平),大摆宴席。当时天寒地冻,又下大雨,士兵们挨饿受冻。
这个齐国,前面项梁让他派兵来相助攻秦,他非要楚国杀了逃过来的田假才肯派兵,后来正是因为楚军孤兵作战才导致了项梁的死,尤其那个相国田荣,项羽尤其怨恨。现在你宋义竟然还敌友不分,派儿子去辅助齐国,去就去吧,还大摆酒宴,排场还挺大,你说项羽能不气吗?这样,项羽与宋义的矛盾就激化了。
项羽发牢骚说:“本该合力击秦,却久留不进,却说要利用他们的疲惫。秦国一旦攻占赵国,势必会更加强大,哪有什么疲惫可以利用的?现在年成饥荒,百姓贫困,军中没有存粮,士兵们吃芋头、豆子,他们却饮酒聚会。况且我们刚刚打了败仗,楚王坐不安席,把全国的兵力交与于他,国家安危存亡,在此一举。现在他不体恤士兵却谋求私利,不配为社稷之臣。”
于是项羽在一天早晨去拜见宋义的时候,就在军帐中砍下了宋义的头颅,出帐号令全军说:“宋义与齐国密谋造反,楚王密令我杀了他。”此时,诸将虽有怀疑,但是都惧怕项羽威势,没人敢反抗。大家都说:“当初拥立楚王的也是将军家,现在将军又诛灭了乱臣贼子。”于是大家一起拥立项羽为代理上将军。
项羽又派人去追赶宋义的儿子宋襄,追到齐国,把他杀了。又让桓楚(项羽部将,前面项梁叔侄杀会稽首殷通情节中提到过)向楚怀王去报告这个事情,楚怀王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发作,只好任命项羽为上将军,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的军马也都归属于项羽统领。
项羽杀宋义,总体上来说干得很漂亮,没有多少口实留给他人言说,这个事件也确立了项羽在军中的绝对统领地位,有利于巨鹿之战的胜利。
项羽杀了卿子冠军宋义,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于是他派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率领两万兵马渡过黄河,援救巨鹿。
再说说赵国方面的情况,在陈胜吴广起义的情节中已经说过,陈胜派武臣、张耳、陈余进攻赵地。武臣到了赵地不久,就在谋士张耳陈余的建议下自立为赵王,结果不久这个武臣又被手下部将李良所杀。在这个动乱中,张耳陈余因为在赵国耳目众多,得以脱身。逃出来的他们收拾武臣残军,得到几万人,扶植赵国后人赵歇为赵王,住在信都(河北冀州)。
李良得知张耳陈余拥立赵歇为王,带兵来攻打,陈余打败李良,李良逃走并归降了章邯。章邯带兵打到邯郸,把那里的百姓都迁到河内地区,推平了城墙。在这种情况下,张耳保护赵王歇躲进了巨鹿城,结果被秦军王离包围了。陈余又收集了常山郡的军队,在巨鹿城外北边驻军。驻扎在巨鹿南边棘原(今河北平乡)的章邯军,修通了连接黄河的甬道,源源不断供应王离军粮饷,这样王离军队实力大增,进攻巨鹿的节奏也加快了。
巨鹿城内,张耳多次派人催促城外的陈余发动进攻,解救城内的赵王。陈余估计自己军力不足,不敢前来进攻,这样都耗了几个月了,张耳非常恼怒,又派手下张黡和陈泽去责备张耳不守信用,贪生怕死。陈余没有办法,派了五千人让张黡和陈泽去试探一番,结果去了就全军覆没了。
再说楚军这边,项羽派了英布和蒲将军的先头部队渡过黄河,与陈余军会合。张耳之子张敖也在北边收集了代地的军队,有一万多人,也前来助战。这时,在张耳派使者反复的请求之下,齐国和燕国还有其他诸侯国也派军支援,这些军队都驻扎在陈余军旁边。陈余指挥各军进行战斗,稍稍取得了一些胜利,又再次向项羽请求增援。项羽于是率领全军渡过黄河,并沉掉了所有船只,砸破锅碗,烧掉营垒,只带足三天的口粮,以此来向士兵们表示要与秦军死战的决心,这就是破釜沉舟这个成语的由来。
项羽所率的这支军队,到巨鹿后就包围了王离的军队,并切断了到棘原的运粮甬道,经过九次战斗,大败秦军,章邯引兵退却,诸侯兵看到秦军大势已去,才派兵进击秦军,逐杀了秦将苏角,生俘了王离;涉间(秦朝大将)誓不投降,自焚而死。当时,那些来救巨鹿之围的诸侯军有十几支军队,刚开始都不敢出战。等到项羽所带的楚国大军跟秦军打起来后,他们又作壁上观。当看到楚军无不以一当十,杀声震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惊恐。所以到战争胜利,项羽召见参战的诸侯将领,这些将领进入辕门时,都是跪着前进,没有人敢仰视项羽的。经此一役,项羽威名大震,成了诸侯的上将军,诸侯军都归他统领。
巨鹿之战后,章邯军仍旧驻扎在棘原,项羽军驻扎在漳河南岸,两军对垒,暂时没有交战。后来秦军多次后撤,秦二世胡亥派人来责备章邯,不让他后撤。章邯进退两难,又怀疑所派来人非皇帝本意,就派长史司马欣去当面请示秦二世,并向他汇报战情。结果这个司马欣到了咸阳后,在司马门(皇宫的外门)呆了三天,也没见着皇帝,赵高也不接见,有不相信他的意思。(估计是赵高矫传二世命令,派人督促章邯进兵,他怕司马欣一见着二世胡亥,就把他矫传皇命的事给抖搂出来了。)司马欣害怕逃回军中,不敢走原路,后发现赵高果然派人来追杀于他,只是没有赶上。
司马欣回到军中后,向章邯汇报了这个情况,并且说赵高当权,我们无论是胜是败,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与此同时,陈余也写信给章邯,向他晓以利害,劝他倒戈,与诸侯军联合。章邯犹豫不决,派军侯始成出使项羽军中,想订立盟约,但没成功。这时候,项羽手下的蒲将军带兵渡过三户(地方),驻军于漳水之南,两次击败秦军。项羽又率全军主力在污水(河流)边大败秦军,章邯再次派人见项羽,想订盟约,正好项羽这边军粮出现危机,就答应了章邯的请求,订立盟约,并立他为雍王,安置于楚军中,又任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率秦军为先锋,准备下一步向关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