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元护安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四周,又安心的躺下。
昨夜要不是跑的快,可就看不到今日的太阳了,更看不见青青了,有家不能回,只能来这夜里还营业的万花楼。
想自己前不久还嘲笑少辛,那该死的,心这么狠,亲爹打兄弟,都只睡自己的,自己叫的那样凶还能睡得下去?
不管了,今日谁也不能挡着自己放松一天,早朝什么的都不想了,弹劾什么的随便吧,耳根清净最重要。
“施施,我那玉腰牌你可见了?今日进宫却没找到,我房里都翻遍了,我想是不是前日在你处歇息落下了。”保采之焦急的询问着婴施。
“妾身不曾见过,丫鬟若是看见必定会上交,但这几日都不曾听说。”
“那真是奇了怪了。这几日借养病未进宫,不曾在意。罢,挨顿骂就是了。”
婴施忙着给保采之斟茶,一道一道工序流畅如云,毫不含糊。
“说来也新奇,今日也有个没去上早朝的,你猜是哪个?”保采之沉默片刻,又呵呵笑起来。
“妾猜是太子?”
“怎会想到他?”
“只他还倒值一提。”婴施停下低头思虑一番说道。
保采之冁然而笑。“原在施施眼里,我的形象这般高大。”
“这人究竟是何许人物,倒也让王爷这般有兴致?”
“算起来,他需得叫我一声堂兄的。只比我小几天而已。他便是大将军亲自教调出来的靖渊世子元护安。
他也是个人才,你不知在朝堂上他的点子多且新颖,可好笑的是有尹丞相在,他的点子都被驳回了。”
“王爷何不将他拉拢过来?”
“隔着肃亲王这层关系,我们怎么也不可能走同一道。不过清谈也可,他性情直率大胆,聊起定十分有趣。”
“为何?”
“他舅舅也就是肃亲王,与他母亲乃一母同胞。他舅舅自持一派,与我们互不掺和。且他舅舅与尹丞相素来不和,我又与尹丞相联系频繁。
之前有人想花钱贿赂他,被肃亲王直接了断地在早朝指出,未及父皇下令,那人当场就自刎了,何其惨。”
万花楼的琉香阁间,被讨论一上午的元护安喷嚏不断,再无睡意,利索起身回去换了衣裳。
因着昨日那只狸奴跑丢,元护安心情大好,要养也得养自己送的。去挑了只长毛垂耳兔,通身雪白,小小一只可直接放入怀里。这只也不怕生人,乖巧非常,只悄悄露出头看着。
丢的那只虽是恭王送给尹空青的,但最后转给仲里笙,所以元护安送去时,暗示是东郭少辛送与仲里笙的。昨日本来请尹空青出去玩的,被尹昭宽打乱了计划,今日依旧再请一遍。
早朝快散了怕遇见尹丞相,元护安又回了万花楼躺着。殊不知因着兔子,他的心上人又抑郁了。
“阿笙,他这送兔子什么意思?”
“嗯?”东郭少辛这人现在想想倒也细心,昨日若不是宽哥哥,怕是自己要欠下他一个人情了。
“这兔子寓意断袖啊!断袖啊!阿笙,你还不明白。”
仲里笙皱巴着脸想,还是不解地看向尹空青。
“这虽是东郭少辛送你的可却是元护安送来的。这不是告诉我,他们两个相好嘛?”这东郭少辛心眼还不少呢。
“……”自从认识这元护安以后,空青脑袋里整日想的都特别全面具体,疑神疑鬼的。
“由着自己难受的在这儿猜测,下午反正要出去,我帮你问问?”
“这会不会太直接了?我怕…”
“你瞧,你顾虑这个又担心那个的,怎么才能让我们空青小姐不做那忧愁善感的怨妇呢?”仲里笙双手捧起尹空青的脸,然后掐起脸颊捏了捏。
“这样好像小松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青好可爱,若我是男子都忍不住一吻芳泽呢。”
尹空青红着脸挠向仲里笙的腋窝处,两人嬉笑玩闹起来。
肃亲王府
“表哥?”凌河郡主欣喜的喊到。
正在动作的元护安腰一直,浑身僵硬起来。表面平静,心里慌乱如乱马奔腾。怎么办?她回来了?她不是去和其他小姐出去吟诗作对了,怎么提前回来了?我该怎么解释?!
“表哥?”见人没动静,郡主过去把元护安身子扳过来,“真的是你啊?表哥来找虞儿的吗?表哥好久没过来找虞儿的。表哥来了怎么不派人告知我,我好准备准备。”
“啊,是啊呵呵呵,我来看看虞儿有没有好好吃饭,可有变漂亮。”说着伸手从郡主头顶往自己身上笔画着,“看来没有长高哦。是不是又挑食?”
“根本就不是,虞儿有长高的,只不过是表哥又长了。”
“这样啊。虞儿,今天下午表哥有重要的事要用,但表哥令牌丢了,你能不能把你的令牌借于我?”
“当然没问题啊,表哥的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快拿去吧,别耽误了。”
元护安欣喜若狂,拿了令牌,下意识的搂了保灵虞。
“表哥谢过虞儿了,那表哥就不多逗留了,下午忙完我给虞儿带五芳斋的点心。”不等保灵虞回答,拔腿就跑了。早知这么容易,还费劲的当什么小偷。
过晌午,''郡主''又同尹空青等人去踏青游玩。待保采之想起去尹府时,扑了个空,无奈又回。
东郭少辛本是不去的,但由着对昨晚的抱歉以及元护安扬言道,若你不去,我就去告诉师父你爱慕仲里笙许久了。看他不急着去尹府提亲。或者是那李小姐?正好如她愿,嫁过去以后天天观赏你的房间?
四人并排同行,女有美韶容玲珑清丽,男温文儒雅潇洒倜傥,可谓一片靓丽的风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看,可看过脸再定睛一看令人贻笑大方。
元护安上午去见尹空青是一身海棠红,下午也换了件艳丽的红色出来。远远看着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羡煞旁人。
自己换了也不成,指着东郭少辛说整日穿深色太显老装深沉,非要他换成浅色,可东郭少辛哪是听的,来时将本是鸦青色的衣袍换成了玄色,更显得挺拔气宇轩昂。
与爱穿浅色的仲里笙同立一地,倒更像是黑白无常。
日丽风清,使人心旷神怡,元护安无意间将手背到身后去,摆了摆。
而后东郭少辛的屁股就抓了一把,他扭头一看无人,再看元护安正与尹空青聊的火热,那就只剩身侧的仲里笙了,他深深的看了她几眼,没有反应。
元护安见没动静,又摆了摆手握了拳。
东郭少辛的屁股又使劲的被抓了还捏了捏,往后看还是无人。
元护安见眼光游过来,也激动的不知道嘴上说了什么,“青青,你中午吃粪了吗?”尹空青蹙眉,“你说什么?”
“哦,不是我是说你吃废,吃饭了没?”
“你是脑子坏掉了?我能不吃饭就出来吗?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尹空青白了一眼,毫不客气的说他。
“啊,啊我见你太开心就忘记了。”元护安挠着头一面眼往东郭少辛瞄去。
“油嘴滑舌。”
东郭少辛这下认定是仲里笙了,这姑娘竟有这样的癖好吗?脸上飘上不自然的红云,盯着仲里笙,看她是否再出手,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再来一下又该怎么办?这可是在大街上,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羞耻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炙热的眼光传来,仲里笙不解地看回去,可东郭少辛竟也不闪躲,直勾勾的盯着她。这人上午送来兔子,现在又这般可着自己,看的心里发毛,难道他对我…?
尹空青见两人走的特别慢,看热闹的拉了元护安在旁,“诶,你说东郭少辛这人怎么样啊?看样子好像阿笙跟他挺般配的。”
“那你想不想撮合他们?”元护安狡诈的笑起来。尹空青去哪都要带着仲里笙,正巧他俩要在一起,也是件美事。
“嗯?”又想起上午的兔子,尹空青又有些动摇,“我问你,你难道不喜欢东郭少辛吗?”
“肯定喜欢啦,他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兄弟。”
“不是这个喜欢,是那种喜欢。”
“啊?你是说,我对你这种喜欢吗?”
“你你你,我不与你说了。”
“我和少辛啊,从小就认识,家也就隔了条马路。且他从小丧母,我自小丧父,同病相怜吧。我后又认了他父亲也就是东郭大将军为师父,学习武术,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关系自然就好了。”
“可天天在一起,你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还有你父亲去世,那你不就承爵了吗?为何还是世子?”
“傻丫头,整日脑子就不能想我点好吗?我这辈子只喜欢女的。他长的再美我也不会喜欢的。至于承爵,是我自己要求的,我若不娶妻生子,我便一辈子不做那侯爷,以此激励自己吧。”
尹空青心中豁然开朗,认识的这个无赖竟这样心有抱负,可歌可叹。可能是喜欢为他镀了层金光,不由娇羞的乐起来。连带着上午还讨厌的东郭少辛也顺眼起来。
就这样晃荡着两人欢喜两人忧的去了舟上,因着舟小自然分成两拨。
那两人本是尴尬现又在一天船上,一个为了保护屁股上船就坐下了,仲里笙只得撑船。可女孩子的力气哪带的动两人的重量,最后索性放弃了任舟在河面上漂。
那两人也一人执一桨,一前一后的配合默契。见东郭少辛等人毫无生气,又起了坏心,同尹空青秘密商量后,两人用桨触了仲里笙的船尾,船便滑动,又推了船头,这下船就自动转了起来。
仲里笙失了重心站不稳,向下倒去。
小时的那种恐惧的感觉又从四面传来,寒冷而又无助,无力挣扎任由自己向下沉入。眼快合上时隐约见一个身影矫捷地向她游来。
真好,每次都有救世主呢。上辈子的前半生是作孽太多,下半生去赎罪了吗?
渐渐眼前模糊,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