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断香毫不知情。
三百年前,她被囚于禅与寺大殿佛像的莲花座下,日日夜夜忍受着禅与寺秃驴们咿咿嗡嗡的念经声。
起初她挣扎着,大叫着,命令外头的秃驴们闭嘴,可是没人理会她,相反的,她觉得念经声更大了。她愤愤地抡起拳头,向往常一样砸向佛陀所下的禁制,可惜那层她无法撞破的金黄色阻碍只微微荡起了细微的涟漪,而后又恢复如常,纹丝不动。
呸,有本事就把本魔关到死。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索性两眼一闭,收敛了心神,兀自陷入沉睡。
被关押在莲花座下,不见天日,不知岁月。不过,想来过去挺久了,因为外头念经的和尚换了一拨又一拨。
至于她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听声音啦!
就像这次,她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又换了一拨人了!
她习惯性地在睡醒后捶打一番禁制,见其慢悠悠地荡起了圈圈的涟漪,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仿佛自己的力量是一颗跌入茫茫大海里的水滴,掀不起任何风浪,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生气极了,瘫在一旁喘着粗气,看着那散发着淡淡金色的禁制,总觉它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莲花座下,有人诵读着经文,他声音浅如轻烟,似乎稍不注意就被吹跑了。
这支支吾吾念的是什么东西?她忍不住侧耳倾听,字字清晰入耳。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外头钟鼓的低鸣,沉闷的木鱼声,配合着低喃的经声,轻轻的,缓缓的,密密麻麻让人无处可躲。好似病河每次诱人上当时吟唱的勾魂曲,听得她昏昏欲睡。
“这人可真是奇怪。”她想。
先前那几拨的秃驴做早课的时候无一不大声囔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谁的声音最大,谁就是最虔诚一样。这人倒好,轻轻柔柔的,如春风拂面,若不是她聚精会神地听,压根就不知道他在念什么呢。他难道就不担心他的佛祖听不见吗?!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取悦了,抬脚踹了一脚禁制,自欺欺人地说道:“你看看你多失败啊!教出的弟子都不诵经给你听呢。法力高强又如何,把我关住又如何,还不是跟我一样孤独?!”
她乐得不可开支,突然萌生出想要见一见这“抠门”小和尚的想法。
可是,出不去啊……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索性又躺下了,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其实,小和尚没什么好看的,指不定是个丑八怪!就像病河,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时,直觉这人是个面如冠玉,出尘脱俗的花妖,树妖什么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虎背熊腰,浑身散发着粗犷气质的豪猪怪!而且是一个喜欢晴天躲在洞里抠脚,下雨天在泥潭里打滚,美名曰:“热爱清洁”的妖怪!
还有砺还,砺还是她的好友,个性严肃刚直的蛟龙。按照他常常紧蹙眉头,不苟言笑的面容来说,他的声音应该是老气横秋,隐带着老夫子的教条严厉感。可是呢,他偏偏不这样,他的声音细腻温柔,就像是她初生时下山游玩遇到的江南女子一样,软软糯糯,有一股说不来的娇憨感,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因此,她一直怀疑砺还是一条来自江南的蛟龙!任凭砺还从各个方面举证他和她是来自同一个地界的,她都不信!
哼,反正声音好听的妖怪都和面容成反比!人类大抵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