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空洞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只幽幽叹了一口气往回走,原来挺得笔直的脊背仿佛在瞬间被带走了活力,无形间佝偻了不少。
“怪人!”断香心道。
直至他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玉乡,不解道:“添丁,有了血脉的传承,不是一件喜庆的大事吗?为什么他说不是好事?”
在他们魔界,若是谁诞下后代,同族的魔都会欢天喜地的,少不得高高兴兴地庆祝个几天几夜,怎么到人类这边就变了呢?
她隐约记得,三百多年前的人间可不是这样的,不会将后代的诞生看成一件坏事。
玉乡轻叹一口气,将二人迎进院子里,进了堂屋,给二人倒了一杯水,这才开口说道:“在别的地方,添丁自然是喜事。但在甘田村,则是不幸。”
“为什么?”断香追问。
“因为,在甘田村出生的孩童都意味着会死。”
“哈?”她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不幸?
她撇了撇嘴,“孩童长大了,变老了,最后肯定会死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死本就由生而来,生起了就不能不死。
他们又不是她,还奢望永远不死与天地同寿不成?
玉乡苦笑道:“若是能老死的话,何来不幸之说?我口中的不幸是——在甘田村出生的孩童,一出生即被定好了死期。一旦到了弱冠之年就会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场,不出三日便不治而亡。运气好点的,则是而立之年再身亡。”
“新生命的降生,为人父母者固然欢喜,但是若是事先知道自己孩儿是个短命种,将会在弱冠时死去,这……让他们如何欢喜得起来呢?”
“原来如此。”断香恍然大悟,接着打量了一下玉乡,突然问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过了弱冠之年了吧?”
闻言,玉乡顿时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断香的问题如此清奇。许久才回过神,哭笑不得道:“是过了弱冠之年没错,我大概也是属于运气好的那一拨人吧。”
“是吗?”他浑身上下都是充盈的生机,可不像是过几年会死的样子。
玉乡见她满脸不信,墨眸里带着探究,不自在地对着她笑了笑,避开她的视线。
无怜则是捻转着手中的念珠,看向断香淡淡道:“不可胡闹。”
“无事无事。小姑娘只是心直口快而已。”话说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却因为无怜的出言而微微放松了一些。
断香见状,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反正她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他死或不死,都跟她无关。
就算能活得再长,也没她长!
想着,她便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暗自运息吸收着飘荡在空中的死气。
无怜看了她一眼,见她乖乖坐在一旁,这才转头问玉乡道:“施主方才所说的一切,是否与施主口中的报应有关呢?”
“正是。”他眼神逐渐放空,仿佛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源自四百年的报应。或许,应称之为诅咒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