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香和无怜如愿在甘田村住下了。
不过,无怜的状况却变得极差。如果要再说得准确一点就是,若非玉乡懂点医术的皮毛,尽量为无怜拖延了世间,只怕他早已去见自己的祖师爷了!
对此,断香一阵无语。毕竟无怜的行为在她看来槽多无口,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但留在玉乡家中看着病恹恹的无怜又觉得糟心,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逮着机会就往外跑。
因此在得知今日是商人前来交易的日子,虽然对这种人间交易活动毫无兴趣,但还是随着村民到村口凑热闹。
玉乡则是因为家中还有充足的食粮,因此没去村口,而是选择待在家中照顾无怜。
只是,等他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客房,视线触及无怜苍白的脸色,心里的第一想法竟是跟断香差不多,同样觉得糟心得很,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省得看着心里难受——
断香说得不错,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去找虐,将自己弄得惨兮兮的,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嘛!
看着他勉强支起身子,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一头栽到地上的样子,玉乡凤目微垂,吐出一口郁气,大步上前扶住他,道:“大师,您身体不适……还是好好躺下休息吧。”
无怜侧头,澄净的眸子里是看透世间生死的透彻,见玉乡面露担忧,他笑意浅浅地安抚道:“贫僧没事。”
然而,额上的汗珠却越冒越多。
玉乡皱眉,忍不住想开口质问他,为何要插手甘田村的事情,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会让他自己陷入绝境,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口,就听到身边的人又问道:“今日为何不见断香?”
每日她都会随着玉乡一同来房中,对着他冷嘲热讽几句,今日却罕见没有出现,该不是偷偷跑出去惹事了吧?
他微微皱起了眉。
玉乡道:“今日村口有赶集活动,断香姑娘觉得新鲜就跟着村民一起去凑热闹了。”
“原来如此。”
玉乡“嗯”了一声,将手中的药递给他,眼见着无怜喝下,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这才开口问道:“大师,你何必自讨苦吃呢?这一切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无怜一怔,回过神垂眸看着他,眼中是慈悲,面上也是慈悲,“施主,你认为何为苦呢?”
玉乡沉吟了一会儿,回道:“大概是一出生就被安排好,早已注定好的一生,人力无法改变的无奈吧。就如同现在的村民,由于过去的痴迷愚昧,以无辜之人献祭,形成业力,现今才有如此报应。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只能在痛苦边缘苦苦挣扎。”
“施主心中的苦,是认为一切都是既定的。百年前的恶因,带来百年后的恶果。但是施主,世间的一切都是由因缘合成,现在的果是因为过去的因,那现在的因又是什么时候的果呢?”
“这……”玉乡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反问道:“那大师以为什么是苦呢?”
“阿弥陀佛。”他眉宇间的平和不变却淡蹙起双眉,持着念珠的指节发白,明显强忍着剧痛,艰难开口道:“贫僧以为的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