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怜别过头不看她,缓缓启唇,“就算你再怎样恨贫僧,怎样想要贫僧死,你都不该教唆百姓造杀孽。若甘田村的百姓真因你煽动而对奴隶下手,那这百余条的人命,全成为了你一己私欲下的牺牲品。”
他声音微冷,没了平日里的温和。以往眉宇间总是不染红尘,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空灵感,如今却紧紧蹙起,沾染了情绪。
“你这是在指责我?!”她恼火了,不明白他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责备她。
“我又没支招让他们去买奴隶转移咒术。是他们怕死又自私,所以才想出这一出同类互相残害的戏码。”完全与她无关,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罪名全扣在她的头上?
“但你却利用了他们的弱点,引导他们造下杀孽。”
“呵。”她撇了撇了嘴,不屑地回道:“我不过说着玩,谁叫他们怕死,怪不得我。”
“既有生就有死。死亡,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基于这一认知,在面对死亡时,有恐惧是正常的。我们无法要求每个人都不怕死。但就算他怕死,也不能代表他心怀恶念或者是罪恶之徒。以你在村民之中的声望,你可以轻易要求村民住手,放过奴隶。但你却不做,因为私欲,反倒故意挑拨双方的情绪,让双方相互仇视对立。你所做的事情又比起你口中怕死的村民高贵到哪里去呢?”
“我与村民完全不同!身为魔神,我自出生便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你竟将我与这些渺小的人类相提并论?!”她不认罪,同时不满他将她与人类放在一起比较。
“不同?”他转头看她,澄澈的眼里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声音冷淡又严厉:“那你比他们更可恶!村民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生存。而你呢,只因玩乐,便无视他人会你所谓的戏言受到波及,将生命视如草芥。”
闻言,断香面色一沉,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秃驴有什么资格斥责她。
他张口闭口杀孽,但是根本没有一个人因此丧命,没有一个人因此受伤。他就是为了数落她,故意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身上而已!
他说她挑拨,说她可恶,说她残忍,但是他却忽略了,她之前才替甘田村所有的人解除了咒术!
而他呢?
他满口的慈悲,又做了什么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多慈悲?你就多无私?你就多出淤泥而不染?”她愤怒得两眼冒火,冲无怜吼道:“你就真的将每个人看得如此重要,担心他们造业吗?不,你只是为了维护自己伪善的面目,因为被我逼得下不了台阶,迫不得已献身承受咒术罢了!”
“你怪村民不知进退,怪我撕破你的面具,所以你借机将满肚的怨气发到我身上,把所有的错都扔到我头上,强迫我认罪!你比起我来又好到哪里去?最起码我坏得明明白白,堂堂正正,而你却是个假模假样的虚伪秃驴!”
说到最后,她甚至开始有些委屈起来。
面对她的控诉,无怜面上不见半分窘态,许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这样想的?”
“哼。”她并不否认。反正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
“所以,就算贫僧是真心为了施主好,施主也觉得贫僧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