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半年前,她来找过我,说找到救您的方法,不过需要以您的精元为媒介,因此特来向我讨取部分精元。”
“所以,你就傻乎乎的给了?骗子肯定是在骗你的!”这书生实在是好骗!她再度确定了这个事实。
“高人没有骗我。您不是出来了吗?而且……大师手中的指环不正是以您的精元铸造而成的吗?”
“哈?”那指环明明是她从段香儿的荷包里翻出来的人间俗物而已!
“虽然上头已无任何气息,与普通指环近乎无异,但是曾经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还是一眼认出它。后来在与大师交谈中,得知这指环是您所赠后,我便确定您就是魔神大人。因为,高人曾说过,若您摆脱了囚禁,第一时间就会带着指环回到甘田村……”
玉乡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断香此刻震惊的神色。他低沉的嗓音缓而慢地讲诉着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话——
他说了很多,说着还未崩毁前的甘田村有多美;说着他因陷入执著,所以导致甘田村的崩毁;说着自心迷惑,看不见甘田村的衰败;说着无怜舍身护着的那些奴隶,在村外找了一块荒地住下了;说着奴隶想将无怜带走,三番四次来到村口要人;说着奴隶担心无怜的安危,在荒地上盖了一座庙宇,供上神像,日日为无怜祈福;说着村里的人偶尔也和奴隶一起为无怜祈福……
他说,这一切都是他造下的罪孽。
他说,心念一动,万劫不复。但,他想回头。
他说,他想做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好人。
他说,现今昭辰的科举早已开放了,他想完成父母的夙愿,考取功名。
可是——
他还能回头吗?他还能做个好人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就算我外表再怎么像人类,我都不是人……”
“……你与人类并无不同。”
“……终究仍是不同。”他垂下眼眸,“至少,人不会残忍地掠夺别人生存的权利来换取自己活下去。”
“你……是在跟我说笑吗?”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若是说笑,确实挺好笑的。
若是心里话,那就更加可笑了!
“人类仅仅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鸡鸭鱼羊都吃了个遍,难道这些都是没生命,没有生存的权利吗?这样的人类比起为了活下去的你,可是残忍千倍万倍。至少,你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而他们则是因为欲望有意为之。”
“这不一样……欲望尤可克制,而我……却无法控制自己毫无底线、无差别掠夺其他生灵性命的行为。”
这样的认知,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让他的心不自觉地发颤。他看着周遭灰暗的阴霾颜色,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想将甘田村恢复原状。”玉乡说道。
“什、什么?”她双眼圆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不想甘田村再衰败下去了。”他眺望着远处的山峰,凤目里带着深深的眷念,“我的错,就由我来偿还。一切都是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