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缺认得那黄衫老者,乃是闪电金刀顾北川,遂用传音对谢灵说道:“这两人是九天阁的爪牙。”
谢灵也用传音说道:“道装老者是宇内闻名的天毒门主,想不到竟投入了九天阁。”
只听天毒门主道:“此地乃是必经之路,咱们坐下歇歇吧。”
顾北川道:“此去飞翎堡不远,有半个时辰便可到了。”
垂眉闭睛,竟不再说话。
杨无缺暗用传音道:“他们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谢灵却答非所问地道:“久闻飞翎堡乃是千手圣尊南宫凌云的住所,难道他和他们串通了?”
杨无缺对江湖上事事物物都极是陌生,并不知千手圣尊是何许人物,是以并未在意。
谢灵见天毒门主暂时没有离开之意,心中大感焦急,复用传音道:“这样耗下去,说不定会误了大事。”
杨无缺道:“如若他们不走的话,那只有和他们赛一赛脚程了。”
突地,天毒门主一阵嘿嘿笑道:“娃儿,出来吧,老是躲着行吗?”
谢灵知道行藏已露,暗中推了一下杨无缺,而杨无缺早挺身而出,缓缓行近天毒门主身前道:“此处旷野无人,偶尔在树荫之下打盹,这也碍着你们的事?”
天毒门主双目炯炯,注视着他道:“把你那面具取下来,老夫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杨无缺冷笑道:“凭什么?”
天毒门主冷冷地道:“娃儿,在老夫面前张牙舞爪,那可是自讨苦吃。”
闪电金刀顾北川沉哼一声,插言道:“此人就是自称杨三空之子的人,咱们得好好审问一下。”
谢灵一推杨无道:“咱们与他素不相识,理他作甚,走吧。”
说着举步便行。天毒门主厉声喝道:“回来,老夫并没有着你走。”
杨无缺原是一个极易冲动之人,早激起了满腔怒火,停下脚来冷冷地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天毒门主端然盘坐着道:“顾兄就与我教训教训他吧。”
顾北川不觉一怔,天毒门主又笑道:“闪电金刀名震江湖,老夫今天倒可开开眼界呢。”
顾北川似乎对他颇为忌惮,心中虽然不愿,仍然勉强趋近杨无缺道:“娃儿,撤出你的剑来。”
芒山派在江湖之上,声名虽不十分响亮,毕竟他是一派掌门人,自不愿先行撤出兵刃。
谢灵闪身拦在杨无缺的身前道:“顾大侠既一定要赐教,在下奉陪。”刷的一声,撤出一支一尺来长的晶莹短剑。
顾北川哪把她放在眼里,仰着脸冷冷道:“你可以进招了。”神态狂傲已极。
谢灵脚下突地一飘,连人带剑,直撞了过来,不仅出招迅捷,身法更是奇快无比。
顾北川暗中一懔,他以闪电二字驰誉,而对方竟敢攻其所长,自然是有恃无恐,当下身形一旋,金刀出鞘,但见金光连闪,瞬间巳发出了七招。
可是,对方一经趋近,犹如附骨之蛆,任你如何腾挪闪避,那支冷森森的短剑,总在前后左右盘旋,空有一身功夫,竟无施展余地。
这是以快制快,交手仅十余招,顾北川已累出了一身臭汗。
谢灵轻灵的步法,配上迅捷无伦的剑招,打来得心应手。
但旁观的杨无缺心里明白,她是占了近身相搏的便宜,如果先行让顾北川把刀法施用,她就无法施展这种伎俩了。
突地,顾北川一声暴吼,身形猛然往后一撤,一条左臂已软敦垂下,鲜血洒红了上半身子。
天毒门主缓缓立起身形,冷冷地道:“原来闪电二字,仅是徒具虚名。”
顾北川大吼一声道:“那可未必见得。”
蓦地一趋身,猛向谢灵攻去,但见一片金芒飞洒,倏忽把她圈入闪闪刀光之内。
谢灵原先取巧占得先机,此刻被顾北川夺去先机,仓卒之下,竟无还手之力,全仗着飘香随形步法迥旋闪避,形势岌岌可危。
杨无缺忍不住叫道:“顾朋友,你若再逞一时之念,致使失直过多,那可是自讨苦吃呢。”
顾北川一阵猛攻之后,运气止住的创口,又复进裂,刀法无形中缓了下来,谢灵趁机往后一撤,高叫道:“你已无再战之能,我若杀了你也不算英雄,还不快些住手。”
顾北川扔下金刀,把破袖胡乱往伤口一缠,狠狠瞪了天毒门主一眼,转身疾奔而去。
天毒门主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举步趋近杨无缺道:“别人都认定你是假冒,只有老夫不以为然。”
谢灵挺着短剑,高声道:“杨兄弟,撤出剑来,只要不让他沾身,咱们定可应付。”
天毒门主敛去笑声,冷峻地道:“此间一片荒凉,你们纵有后援也已无能为力,还是乖乖随老夫走吧!”
杨无缺呛哴一声,撤剑出鞘,沉喝道:“灵姐你让开,我先斗斗这老毒物。”
天毒门主嘿嘿笑道:“老夫一生玩毒,还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脱出手去?你若不信,不妨运气试试。”
两人同吃一惊,暗中提气运功一试,真气果已运转不灵。
显然中了他的手法,只是想不透是如何中的毒。
天毒门主得意地森森笑道:“此刻该相信了吧?”
说着缓缓向他逼了过来。
突地,叮当一阵铃响,一个走方郎中,不知何时来了场中,沙哑着嗓音嚷道:“老毒物,你也太没出息,怎地欺侮两个后生晚辈,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天毒门主霍地转过身来道:“阁下是谁?”
走方郎中哈哈笑道:“我这一身打扮,你该认得出来,有道是货卖识家,你那些玩意儿该卖给我才是。”
天毒门主怔了怔,竟是素不相识。走方郎中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掷给谢灵道:“你把这丹药吞下去,你两人站远些。”
谢灵接过丹药,先行自己吞了一颗,另一颗塞入杨无缺的嘴里道:“咱们退后点。”
此时天毒门主和那走方郎中已是剑拔弩张,天毒门主手掌高高抬起,绕着走方郎中,缓缓移动。
走方郎中的衣衫,突地如气球般鼓起,离开身子约摸半尺左右,忽地爆起一篷轻烟,晚风吹拂,瞬即飘散。
只听他哈哈笑道:“这种玩意,吓唬孩子倒差不多。”
天毒门主突地停下脚步,道:“尊驾是准备手底下分高下呢?还是从‘毒’上较量。”
走方郎中道:“两件悉听尊便。”
天毒门主阴恻恻地道:“兄弟一生玩毒,尊驾如若能在毒上胜过我,兄弟立即隐姓埋名,再不在江湖走动。”
走方郎中微微笑道:“如何较量,你可划出道儿来。”
天毒门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瓶内有两颗丹药,你可任取一颗,你我双方把丹药吞下,静坐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各走各的路。”
走方郎中笑道:“这到是新鲜的比试办法,兄弟极愿一试。”
天毒门主复又道:“兄弟事先说明,丹内之毒剧烈无比,纵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将毒逼住。常人只须一沾唇,便无救药。”
谢灵插言道:“这种比法不公平,丹药是你配的,那自然配有解药。”
天毒门主厉笑道:“老夫身为一派掌门人,岂能用那卑劣手段。解药是配的有,但是否能支持一柱香时,老夫自己也无把握。”
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里面有解药两颗,两个娃儿各持一颗,一等时间来到,给我们每人喂下一颗,这样可公平?”
走方郎中脸上一片凝重之色,注视着天毒门主,良久方道:“很好,兄弟接受你的挑战了。”
杨无缺与谢灵依言拿了一颗解药,天毒门主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支龙涎香,用千里火简燃着,插在两人面前。
此时两人都盘膝对面坐下,相距不及三尺,天毒门主面无表情,把丹药倾入掌内,缓缓伸至走方郎中面前道:“兄台可以任取一颗。”
走方郎中且不去取丹药,徐徐地道:“如若你我都得以不死,如何分胜负?”
天毒门主颇为不耐地道:“兄弟悉听吩咐。”
走方郎中朗声一笑,取过丹药,扔入嘴内。天毒门主看了他—眼,迅速将丹药纳进大嘴之内,双方立即闭目不言不动。
这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赌注,虽然不是那种断臂残肢,热血飞溅的凶杀,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
杨无缺与谢灵,分持着两颗解药,目光盯着两人,心情紧张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