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忍不住开言道:“灵姐,我想这事该让杨兄知道,限期很紧呢,万一他们……”
谢灵狠狠瞪她一眼,骂道:“你这丫头喜欢多嘴,到了浣月宫再告诉他不行吗?”
林珍低头噘着小嘴,不敢再做声。
杨无缺心中大起反感,冷笑道:“你们不用事事瞒着我,纵然你是为我好,在下也不领这个情,在下就此告别。”
谢灵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无缺道:“先父的死因我自己会追查,不敢劳动旁人,再说我也不愿做傀儡任人摆弄。”
谢灵轻叹一声道:“杨兄弟,你误会了,此事一切都是他老人家暗中主持,愚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何曾瞒着你什么。至于刚才之事,那是……唉……”
杨无缺道:“刚才珍妹妹明明有什么急事,你们硬是不肯让我知道,既把我当作外人,到不如早早分手的好,也免得让你们担心。”
谢灵无可奈何地道:“告诉你原不打紧,只你性急误事,耽误你去浣月宫的时间。”
杨无缺听她口吻,知是十分紧要之事,想了想道:“倘若有关小弟之事,就请说出来大家商量,如若等到去浣月宫再说,那我就连浣月宫也不想去了,咱们干脆就此分手。”
他说得斩钉截铁,倒让谢灵为难了,沉吟半晌,方轻叹一声道:“珍妹,你说给他听吧。”
林珍瞥了谢灵一眼方道:“小妹从静缘师姐那里来,据说九洲镖行最近对她传言,快斧手钟离乔已然落入他们之手,如欲保全他一命,就得杨兄亲去九洲镖行一趟。”
杨无缺大吃一惊,激动地道:“这事果真?”
林珍道:“这事静缘师姐说的,当然不会有假,据说限期是一月,如过了期限,就拿钟离乔开刀。”
杨无缺全身一震,哼了一声道:“这等重大之事竟想瞒着我,你们好狠毒啊!”
谢灵急道:“杨兄弟,你听我说,你骂我,误会我都不打紧,可是这次浣月宫之行极关重要,你不能误了大事。”
杨无缺摇头道:“任是天大的事我也得先去九洲镖行,想那钟离大叔自幼将我抚养长大,亦可说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我能眼看他惨死而不管?”
谢灵道:“我并非是叫你不要管,而是浣月宫有人等着你,你能不能报雪父仇就在此一举,钟离大叔的事缓一下再说吧。”
杨无缺激动地道:“不行,报雪父仇之事,错过了这次,以后还可设法,如若误了钟离大叔的性命,岂不让我抱憾终身?大丈夫立身处世,信义为先,先人之仇固应报雪,但决不能因此误了一位有恩于我的长辈性命。”
他此刻已然心急如火,说完放步便行。谢灵由后赶上道:“杨兄弟,你一定要去,愚姐无法阻止你,不过事完务必赶来浣月宫,万勿自误。”轻喟一声又道:“愚姐本应陪你前去,可是还得赶紧回宫通知他老人家,是以只好让你一人前去了。”
杨无缺道:“这倒不敢劳动谢姐姐了。”
谢灵又道:“那魔头用钟离大叔来胁迫你,自然是有他的用心,但我猜这番决不是要剑谱,只怕与那魔女有关……”幽幽一叹,随即住口不言。
杨无缺自幼孤零,钟离大叔不啻是他的养父,他乃极重情感之人,闻知钟离大叔落入九洲镖行,生命危贻,早已忧心如焚,谢灵虽是幽急之情,他竟毫未觉察,只是胡乱点头道:“小弟体会得,我轻意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谢灵轻叹一道:“你能知道就好,须知你此刻一身所带,不仅是杨门恩怨,也关系着武林千百人的性命……”
杨无缺见她满脸幽怨之情,心中忽觉不忍,轻拍着她的香肩道:“灵姐之言,小弟自当铭记在心,烦请转告他老人家,小弟事完立即赶回浣月宫。”唯恐她再唠叨,身形一掠,往前疾奔。
他因心急如焚,是以奔行极速,一路之上倒未曾发生事情,这天已然来到京城,九洲镖行乃是他旧游之地,连饭都赶不及吃,径朝镖行奔去。
九洲镖行乃是和从前一般,毫未改变,门上镖伙多有认识他的,立刻迎上来,杨无缺拱了拱手道:“烦请通报东主,在下有事求见。”
镖伙不敢怠慢,急往内通报,不多一会工夫,秦总管由里面迎了出来,哈哈笑道:“杨兄果是信人,竟于限期内赶到,快请里面坐。”
杨无缺冷冷道:“我那钟离大叔可在镖行?”
秦总管臂一让道:“杨兄请放心,只要你一来到,马上还你一个快斧手钟离乔。”
杨无缺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举步进入客厅,秦总管满面都是笑容,一面吩咐摆酒,一面招呼他坐下道:“东主今天有事出去了,他已留下话,晚间必可回转。”
杨无缺道:“他为何三番两次用此种手段对付在下,我倒要问问他呢。”
秦总管哈哈笑道:“杨兄请别误会,敝东主乃是面冷心热之人,他对杨兄十分心许,这番请你来到,也是一番好意,等会你就知道了。”
杨无缺道:“好意坏意在下都不管,可容我先行见见公孙大叔吗?”
秦总管沉忖有顷道:“此事原该等东主回来才敢答应,但为了让杨兄安心,老朽大胆作主,先让你见见。”
立起身来道:“请随我来。”
领着杨无缺一径走到镖行后进的一个小院落内,指着一扇铁门道:“他就在这屋子里。”
用手朝壁上一按,露出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孔来。
杨无缺急步行至小孔前,高叫道:“钟离大叔……钟离大叔……缺儿来看你了。”
只听里面哗啦一阵响声,传来钟离乔的嗓音道:“是缺儿吗,你简直糊涂透顶,来这里干什么?”
杨无缺急问道:“钟离大叔,你受伤没有?”
钟离乔道:“受伤倒没有,只是你不该来。”
杨无缺见了被囚禁的钟离乔,心里一阵难过,叹道:“缺儿听到大叔被擒的消息,我如何能不来?大叔仍请放心,无论如何缺儿得设法把您救出去。”
钟离乔蓦地—声大吼道:“缺儿,你若是为了大叔这条不值钱的命,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大叔立刻一头碰死在这屋子里,听见没有?”
杨无缺心头一懔,他知这位大叔乃是一位烈性汉子,说得出做得出。随道:“钟离大叔你请放心,缺儿心中自有分寸,决不会上他们的当。”
跟着一回头道:“秦总管,你能不能先行把钟离大叔放了?”
秦总管摇头道:“这间屋子乃是用钢铁铸成,如无钥匙任谁也无法打开,兄弟纵然答应了你,仍得东主回来才能将他放出。”
杨无缺暗运玄功,挥手推出一掌,一股潜力直向铁门撞去,但听嗡的一声震响,铁门纹丝不动,自己倒被那股反弹之力震得身子连摇了两摇。
秦总管哈哈笑道:“杨兄不必着急,钟离大侠虽是暂时屈驾铁屋之内,一切供应无缺,还是等东主回来吧。”
杨无缺无奈,只得强忍一口气,回转客厅,此时厅内已然摆上酒席,秦总管笑容可掬,揖客入席。
杨无缺摇头道:“钟离大叔未曾释放,纵是龙肝凤髓,在下亦无法下咽。”
只听门外哈哈笑道:“即是这样,那就着他们把钟离乔请来吧。”
秦总管连忙起身道:“东主回来啦。”举步向门外行去。
门帘一掀,东魔厉阴天满面春风地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