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陈月戎忽然感觉到方秋眉的身子动了一下，立马扭头看去。
方秋眉的眼睛已经睁开，茫然地在四下张望着。
这让陈月戎惊喜地一下子跳起来，往方秋眉的那边扑去，一边嘶哑着声音喊：“眉眉！你醒了？！”
那边程封鸾也带着喑哑的嗓子唤了一声：“眉眉，你真地醒了吗？”
方秋眉伸出两只手来，把身上盖的被子掀开，一下子坐了起来：“姨妈，你在哭什么？姐，你嗓子咋回事了？怎么这么哑？”
方秋眉这一问，让陈月戎一下子无法适应，想起两天来的遭遇，伸手搂住方秋眉，在她肩上号啕大哭起来。
方秋眉也拥住陈月戎，一只手在陈月戎后背上轻轻拍：“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程封鸾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女孩儿，也是笑中带泪：“眉眉，醒来了好！肚子饿了吧？想吃东西不？”
伏在方秋眉身边的陈月戎，明显听到方秋眉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忍不住抬头问：“这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想吃什么？”
“嗯，我想想……哦，我想吃烤红薯。现在还有卖的么？这么晚了……”方秋眉用手摸着鬓角，一边想一边说。
听到方秋眉说想吃东西，陈月戎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方秋眉身边一个挺身就弹跳起来：“没事，我去找，肯定会有的！”
在陈月戎就要出去的时候，听到方秋眉又说了一句：“没有烤红薯，就买南瓜饼，姐！”
“得令！”陈月戎蹦跳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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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陈月戎感觉着天空格外高远，有星星在闪烁。
经历一次失明，陈月戎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了接近的欲望。
这些事物在她身边，组成了一个生存的空间，一个有爱有恨的世界。
春节刚过去的丰庆县城，有些冷清，但是也不乏有些店铺的主人心急得开门营业了。
在昏暗的暮色中，陈月戎足足走了三条街道，才买到了方秋眉想吃的烤红薯，还有南瓜饼。
东西买到手了，陈月戎心情自然是高兴的。
陈月戎唯恐手中的两样东西凉了，方秋眉吃下去肚子不舒服，就快快地往医院飞奔。
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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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戎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病房的门，愣住了，陈遥焾和程封鸾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硬是把快要喊出来的眉字给收了回来。
陈月戎感觉有人在拍她的手臂，扭头一看，竟然是方秋眉！
方秋眉拉陈月戎，走到走廊的尽头：“姐，咱们不要进去，让他们聊一会儿。你把东西买回来了吗？我饿死了啊！”
陈月戎还没有把手里提的袋子拿起来，方秋眉就从她手里拿过去了。
方秋眉低头往袋子里看一眼，就叫起来：“两种好吃的都买了呀！谢谢你啊，姐，我都感觉，有几辈子没吃过自己想吃的东西了！你这么早出去，店铺里都已经开门营业了啊？”
陈月戎宠溺地抚着方秋眉的头发：“是啊，眉眉想要吃东西，他们都赶紧开始营业了啊！”
“对了，”方秋眉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姨妈和叔叔，他们原本就认识，今儿在这相遇，事出有因，就在那里聊起来了，我觉得呀，他们之间有戏！”
陈月戎看着方秋眉生动的脸，无限感慨，前一阵子还担心得要死要活地，这一刻她又明媚如昨！
陈月戎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生命的力量，活生生的人，说没有就可以没有，说活血马上又可以全盘复活过来。
如此一来，这次的事件没有给方秋眉留下太大的心理伤害，这是最令人担心的问题。
陈月戎希望，方秋眉这样明媚的状态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本来应该呈现出来的少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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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陈月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走神了的状态，到哪里都不好，方秋眉的手在陈月戎眼前晃悠着，大声地吼了一嗓子，一下子把陈月戎从冥想中带了出来。
陈月戎搬掉了方秋眉的手：“我知道了，你说我爸和你姨妈之间有戏。”
“你神啊，姐，一边发呆还能一边听我说话！赶紧想呀，回答我，他们如此，你同意不？”方秋眉说这话，有些明显撒娇的意味儿呀！
“这是我同意不同意能解决的问题？要知道姨妈还这么年轻，我爸已经四十多了，年龄差距十多岁，太大了啊！”陈月戎陷入了纠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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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这两天没事吧？姨妈说你眼睛失明了？真的吗？”方秋眉看陈月戎态度不明朗，迅速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也是事实，陈遥焾两个孩子了，程封鸾还没有结过婚，明显悬殊巨大。
再加上计划生育政策的严格，程封鸾如果结婚后，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还是个未知数。
这实在是不公平的事情，陈月戎想想，觉得姨妈受委屈，说啥也不肯同意的。
可这些事儿，除了当事人自己，又有哪个旁人可以预测其中呢？
年龄差距大有什么关系呢？
孙中山比宋庆龄还大了二十四岁，不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美满眷侣吗？
心念至此，陈月戎摇摇头，把心中的不安抛开，伸出手捧着方秋眉的脸，在她额头上又吧唧了一下，快快地说：“只要你好了，即使我没有眼睛，它也会长出来新的眼睛来，因为老天爷不舍得你这么个美人儿，没有人来守护啊！”
方秋眉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怒嗔一声：“陈月戎！”
警告的意味很严重，陈月戎怎能听不出呢？
当下，陈月戎就开口一笑：“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美人儿老师，小生再也不敢了！”
这么说着，陈月戎还后退一步，弯下腰去，两手相掬，一副戏台上后生赔礼的模样。
这模样，惹得方秋眉噗嗤一下又笑了：“好了了，姐，你怎么这么逗呢！”
暮色越来越沉，陈月戎和方秋眉在走廊尽头的窗边静立着。
方秋眉靠在陈月戎的胸前，慢慢地吃着烤红薯，偶尔说一两句话出来。
那一刻，真是岁月静好，无论是陈月戎还是方秋眉，一颗心越发趋于安静，趋于平和与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