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妈,你们下班啦?饭快要好了,还等一个菜!”安秀收起对前阵子跟妈妈去剥虾的回忆,赶紧做饭。舅妈龚小梅走过来:“今天有什么菜?”
“我买了虾!”安秀连忙展示给她看:“我剥虾可拿手了,看,就这样……这样……按住这里……三秒钟就能剥掉壳,而且还能保持完整的虾尾!”安秀自豪极了,这可是她们练了好久,才掌握的硬功夫。凭着这手速,她们母女三人终于能自食其力了。
“哦……”龚小梅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又去打开电饭锅:“你们家吃虾也这么剥虾壳吗?”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安秀有点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锋利的问题,要是说是的话,那岂不是让人觉得在浪费食物?毕竟她们家的确是很穷的。顿了顿,只好说实话:“额,我们家一般是连壳吃的,比较补钙,但是我妈妈和我妹妹也会剥虾壳的。还要挑虾肠呢。”
“哦,这就是你们之前剥虾的工作是吧?”舅舅赶紧补了一句。“她们之前去虾厂打工,剥半天才挣那么一点钱,听说是两块钱一筐。”
“那还挺便宜的嘛!我们这里虾贵,你别慢吞吞摸了,赶紧做熟了吃饭吧!”龚小梅放下包,去洗手了。“天天对着虾,也不恶心,还敢买虾吃。”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安秀刚开始剥虾没多久。她便发现自己手部的皮肤有了很大的变化——起先只是手部表面的一层皮全浮了起来。她只以为是泡了水的缘故。可周一上学,她同桌突然指着她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恶心?
只见安秀本来很自豪的纤细的手指,现在变得不仅又浮又肿,还有大块的皮肤死皮,一扣就能整块撕下来,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瘙痒。安秀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抓了几下,浮白的死皮掉去后露出底下嫩红的新皮肤,新皮肤皱巴巴的,还带着白色的硬颗粒,就更加痒了。
周一周二上学,安秀都在烦恼这件事情。周三,她放学回到家先煮好了饭便做起作业来。过了一阵,作业写好了。安秀觉得不太对劲,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将近六点了,可妈妈还没回来。邻居告诉她,妈妈一大早带着妹妹安霞去剥虾了。这时候,另一个大婶骑着自行车经过。安秀认得她,也是那个大厂的。剥虾的妇女工人们都有着共同的特征,尤其是干了一天活之后,身上一股浓浓的具有明显的腥臭虾味。骑着自行车,穿着高筒的橡胶水靴,自行车车筐里一般还有一个小矮凳和两个小水盆。
“姨啊,今天下工了?你有见到我妈妈和妹妹吗?”安秀向来嘴甜,妇女工们也对她有印象,于是好心情地回答她:“她今天走的时候又去了隔壁的大厂,说要帮忙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