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前，牧扬捧着一本兽皮古书，右手抓一个黑石大碗，不时眉头紧皱，咕噜噜灌下一口烈酒。
“谁？”
咣当！
牧扬放下手中的大碗。
看清来人后，牧扬停止了唤出魂图的动作，皱眉道：“你就不能走正门吗？非要翻墙进来。”
黄曜拍去腿上的灰尘，笑道：“这不是怕别人看见，不太好吗？”
说得两人见一面很龌龊一样，牧扬不由得撇了撇嘴，眉头一挑：“说吧，来干什么，等等，我猜猜，你是不是想问一个问题。”
没等黄曜开口，牧扬抢道：“你想问我帝圣大选名额落在洛逸头上的真正原因，对吗？”
“呦，牧老头，挺了解我的嘛。”
虽然作为老对手多年，但两人之间并无恩怨，反而都曾为跟异族交过手的战士，两人之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说吧。”黄曜并不担心牧扬会死守这个秘密，牧扬当众的那套说辞对于那些暗中关注这件事的大势力来说根本站不住脚，如果让人一直心存怀疑，他们就会想要探究真相，唯一不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的办法就是把真相说出来。
当然，如果这个秘密事关重大的话，牧扬当然会守口如瓶，亦或者，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来。
以他对牧扬的了解，如果这个事情真的不能说，牧扬一定会选择后者。
他今天就是来听真相亦或者被伪装后的真相。
“我可以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牧扬道。
“什么条件？”
“帮忙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对此事感兴趣的各大势力。”
黄曜丝毫不意外，点头答应下来。
牧扬心中松了口气，他其实一直在等待黄曜找上门，为的就是让他接下来的话通过黄曜之口传达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势力，这样的话，这个真相的可信度会比他自己主动透露消息出去更高。
“等一下。”黄曜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院子西面的墙。
牧扬摇了摇头，黄曜明白了牧扬的意思，既然真相的主人都不在乎别人知道，他自然也无所谓。
“其实原因很简单。”牧扬道，“通圣古灯被异种恶魔之血污染了，认主很危险，一不小心，灵魂可能受到重创，最严重的后果，灵魂湮灭。”
“什么？”黄曜转瞬间想到了什么，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洛逸是祭品？”
牧扬点了点头，这也是这个真相不能公之于众的原因，它太过残忍，会引发众怒，所以必须要找一个相对较为合理的借口作为掩饰，然而真相透露给那些大势力并不一样，他们可不在乎这些。
“没错，只是没想到他在认主通圣古灯后，灵魂竟然没有受到重创，只是失去了几天的记忆，洛逸不记得自己曾认主过通圣古灯，他所失去的记忆正是这一段。”
“为什么会选择洛逸？”黄曜道，“别说是随便选的，变成白痴后也能参加帝圣大选？”
灵魂受到重创的结果就是变成白痴，而想要点燃通圣古灯，打开和维持通往帝圣大选的古天幽径，必须要借助通圣古灯之主的力量，若是通圣古灯主人变成了白痴，通往帝圣大选的路也就断了。
“当然不是。”牧扬道，“临近帝圣大选时，学院恰好有一次大考，我安排人在那次考核中做了手脚，最终找到了洛逸，在所有人中，他的灵魂最为特殊，魂念也异常的坚韧，是最适合的人选。”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得把洛逸推向火坑？还真是冷血。”
在认主之前，谁都不敢保证洛逸能平安无事，一旦洛逸的灵魂被恶魔之血侵蚀，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换作是你呢？”牧扬面无表情。
黄曜哑口无言，如果换作是他面对这种情况，他应该也会跟牧扬做出同样的选择。
为了能参加帝圣大选，牺牲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那时候的洛逸还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这就是上位者。
“我会帮你把这件事透露给其它势力的。”
黄曜已经得知了真相，自然不再多待，起身离开。
此行解开了关于通圣古灯的所有谜团，算是一大收获，毕竟通圣古灯事关帝圣大选，关于它的任何一点疑惑留在心里，都会让他感觉到如鲠在喉。
现在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他心里不由得舒畅了很多。
只是名额落在洛逸头上的真相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洛逸居然是被选作认主通圣古灯的祭品，洛逸这小子自身有些特别，而且命足够硬，才能够安然无恙。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洛逸这小子作为通圣古灯的主人，打开通往帝圣大选的古天幽径时，一定会被吸入进去，况且那条幽暗的通道必须有他在，才能维持，所以他必然得占用一个名额。
黄曜忽然想到了什么，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牧老头，你似乎真的很看好洛逸那小子。”
今天牧老头对洛逸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在姚邢逼问洛逸时，牧老头没有声援，很多人都觉得他在得知洛逸抱大腿的事情后对洛逸已经失望透顶，但黄曜可不这么认为。
在洛逸与罗阳的一战中，他探过牧老头的口风，并且时刻都在观察着牧老头的神情，这老家伙，恐怕一直都觉得洛逸能赢。
至于洛逸在最终测评中得到有史以来的最低评定这件事，令人感觉诡异，不仅没有让他看低了洛逸，反而在他心中，洛逸身上又多了层神秘的光环，相信牧老头也是这样的感觉。
黄曜隐隐觉察到，或许，在帝圣大选之前，牧老头看好洛逸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但帝圣大选之后，这个借口恐怕就成了事实。
洛逸只不过是经历了帝圣大选而已，虽然他在帝圣大选中的成绩可谓十分耀眼，但毕竟这种成绩是靠着抱大腿才能得到，并不是依靠自身的实力。
而且，洛逸那小子平庸至极的天赋摆在那里，牧老头凭什么看好洛逸，甚至这种看好，已经有些盲目的味道。
黄曜不明白，所以他便问了。
“你知道洛逸抱的大腿是谁吧。”
牧扬答非所问，却令黄曜脸色大变，他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他之前一直忽略的一种可能，因为这种可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它是事实的几率太低，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但看过洛逸这一天的表现后，黄曜突然间觉得，这种可能性并非无法成立。
黄曜没有再多问，神色匆匆离开。
小院子的墙外，一个身影笼罩在高墙的阴影之中。
忽然间，院门打开，那身影陡然一惊，迅速离开，向远处而去。
这道身影却没注意到，牧扬不知何时来到了院门之前，就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