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紫雾如浩瀚广袤的大海投进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般荡起微微涟漪,转瞬即逝的不见波澜。
只留下地上的一摊血迹,一抹雪白便被浓郁的紫雾掩去。
“该死!”劳伦特见到手的猎物跑了,气急败坏的只身想要踏进紫雾区域,蓄着胡子的领头人再三犹豫没有阻拦。
“不要进去,相信我不要进去。”魔法学徒尼克喘着粗气赶到,连忙阻拦道,“若是以前我们倒有可能赌一把,但现在‘魔雾’发生了异变,我们没有高等骑士的体魄,也没有魔法师‘肉身阻碍’魔法,进入后很难保证我们的安全。”
听闻魔法学徒尼克的劝告,劳伦特顿住身形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冒险小队的主心骨征询他的意见。
“听尼克的,不要进入,那只受伤的魔兽活不了多久,我们的目标也算是达成了。”领头人谨慎的听从尼克的建议,冒险这片魔兽横行甚至还有巨龙踪迹的山脉,容不得他大意。
劳伦特忿忿不平的后退一步远离紫雾区域,收拾收拾装备,三人各自带着无功而返的颓废感,结伴朝泰坦山脉的边缘地带走去。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领头队长不放心的嘱咐,一个士气低迷的冒险小队外加一个竭力的魔法学徒,返回的路上要是遭遇凶残的魔兽只有逃跑的份。
阿撒托斯借助紫雾视野,等待冒险小队的气息消失,才透过重重的朦胧紫气看向大树根部旁半死不活瘫痪的雪白小狼,雪白小狼身中两箭,皆穿过体内内脏器官,而是还被冒险小队追赶着跑,导致器官大出血,若非专属魔兽顽强的生命力,早就隔绝呼吸回归死亡国度。
阿撒托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牠让紫雾侵入雪白小狼的躯体,纠缠心脏部位的魔核,将自己一部分力量注入魔核中枢,看看会发生什么?
当然,先将它身上的箭支弄掉。
丝丝腐朽的力量慢慢腐蚀箭支的结构,金属箭尖如同经历过数十年光阴般劣迹斑斑,与木质的箭支萎缩加黑化作灰尘灰飞烟灭,消弭于紫雾中。
紫雾中蕴含的力量逐渐改造雪白小狼的魔核,没有用掉的力量融入血肉。
不多时,雪白小狼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雪白的毛发如紫霞浮光掠过。
有意思,接受我的力量就意味着终身奉我为主,改造的不仅仅是它本身,还有它的心智。
阿撒托斯没有放过雪白小狼的丝毫变化,由于侵入小狼的身体血肉,里面的一切跟透视没什么两样。
原本代表属性的幽蓝偏暗魔核,如今夹杂着缕缕邪异紫意。
这无疑带来方向,紫雾区域相当于牠的领地,接受阿撒托斯力量相当于臣民,现成的魔兽在泰坦山脉数不胜数,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建立魔兽众臣影响外界,反攻人类帝国从而达到拖延人类打扰到自己突破封印的进程。
这个纪元突破诸神封印不再是梦。
它要醒了吗?阿撒托斯通过紫雾感知到雪白小狼伤势恢复逐渐苏醒,又一计心上来。
小狼灵魂险而又险的回归身体,睁开紫晶般的兽瞳,懵懂的灵智茫然不知的发现,被可恨人类箭支刺穿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自愈,就在它感到困惑不解时,一股亲切又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意念传达到脑海里,浑厚威严的嗓音跨过无尽岁月响彻它的记忆。
源于血脉深处的恐惧让雪白小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恭听这声音主人下达的指令。
“伟大的阿撒托斯赐予汝名为……芬尼尔,好好成长吧。”
芬尼尔听威严浑厚的嗓音说完,无形的威严瞬间消失,它才颤颤巍巍的打量周围弥漫的紫雾。
看了芬尼尔最后一眼,掌控紫雾的意念才彻底消散。
……
恒古不变的诸神空间,上空漂浮五彩缤纷的封印照耀下方黑雾缠绕隐匿身形的庞然大物,犹如一旦别人看到便会被那不可名状的真形冲击灵魂,可能是牠的体型太过庞大,无边的黑雾也没有完全掩盖住背后的触手颠风作乱舞动,每枚椭圆形的鳞片有时也在黑雾流动中闪烁符文。
“庞然大物”睁开眼睛,随即抬头仰望上方的封印,无边恢宏的气势散开,巨爪一挥在“时空刺客”的封印施加了一层高位格【隐匿】魔法,牠隐蔽的感染封印,虽说没有直接破坏也就没有惊动“时空刺客”,但这种小心谨慎必须具备。
由于封印的事进展顺利,阿苏鲁克心情大好,想着去看看外面的献祭给自己的少女,考虑留几天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然后就放她走。
泰坦山脉下镇压的诸神空间,紫雾作为牠的气息弥漫在封印附近,那处村庄只是正好座落在封印附近,像悬崖峭壁一样的封印漏洞其实还有好几处。
以前自己只能费力掌控封印附近的紫雾,如今感染了一部分的封印,才能靠着逸散出去的力量掌控扩散到大范围。
爱丽丝抱膝坐在粗糙的地上,安静耐心的等待,独属于少女清脆的喉咙哼着母亲教给自己的歌谣。
微弱的光线照到自己清丽不失稚嫩的面庞,她蓦然回首看到平古无波的紫雾沸腾起来,巨大面孔凸出紫雾,照射出光芒区分眼睛嘴巴部位,也照亮她的周身。
她看过一次巨大面孔的到来,但依然觉得震撼心神,同时也提醒她自己的宿命终于到来了。
阿撒托斯饶有兴致的看着爱丽丝,红褐色的长发披散,鼻梁上附有淡淡的雀斑,一身淡雅的白色长裙,赤裸的玉足脚趾紧张的抓地,双手攥成拳。
真是又美又坚强呐……阿苏鲁克由衷的感慨,往年的少女看到自己不是吓哭了就是吓尿了,哭哭啼啼需要几天的功夫勉强平静下来,搞的自己烦不胜烦,这也就是为什么选择放置一边不管不问的原因。
“汝是新的祭品么?”
“是的,恶魔阁下。”爱丽丝仰起雪白的天鹅颈,压制内心的恐惧恭敬的答完,问出那个让自己几欲自尽的问题,“不知恶魔阁下会怎么对待我这个可怜的祭品。”
她在恐惧。
牠看出来她的害怕,外表再怎么冷静依然摆脱不了她是一位妙龄少女的事实,自己跟她这个年龄阶段碰到这种离奇的事早就尿裤子了,这一点牠很有自知之明。
本来以他屌丝的性格说说骚话吓唬她符合自己的本性,但这么一来又掉了魔王大人的身份位格,能留几天算几天,好歹养养眼。
“汝无须恐惧,吾不会对汝所担忧的事。”阿苏鲁克压低声音显得不那么威严,他也是煞费苦心。
爱丽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结结巴巴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村民们献祭祭品。”
因为极大的落差,爱丽丝这次甚至没有用上敬语,马上反应过来担心惹怒恶魔,庆幸的是恶魔没有她想得那样残暴容易激怒。
“吾从未下达旨令需要新鲜的少女。”阿撒托斯有些期待爱丽丝接下来的表情变化。
“……”爱丽丝难以置信,又问道:“那阁下为什么每隔几十年时间会坚持引发地震?难得不是威胁我们到了献祭祭品的时间吗?”
“被困山脉下亲身经历过岁月的流逝,任谁也需要宣泄一下情绪。”阿撒托斯理所应当的说道。
“不对,不对。”爱丽丝本能的感到不对劲,再次大声质问阿撒托斯,“既然如此,那些少女们为什么一个没有回来。”
“汝错了,汝以为……她们真的想回去吗?”阿苏鲁克准备血淋淋的撕开那层虚伪,毕竟恶魔的本性如此。
“源于恐惧,源于懦弱,源于丑恶。”阿苏鲁克目睹少女的表情一点点崩溃,“汝真觉得她们是自愿下来的吗?”
爱丽丝心神战栗,弧度优美的天鹅颈垂下来,她回想到村民可敬可亲的面庞,村长对自己的苦口婆心,还有他们若有若无对自己的看管,其他的少女真的情愿下来当祭品吗?
“汝终于意识到了吗?”阿撒托斯见惯了祭品下来之后的痛哭,看到爱丽丝这么平静不由内心扭曲的想摧毁这份优雅的平静,“但可笑的不是吾的仁慈,真正可笑的是将近百年光阴,那些愚蠢的村民们从未察觉到不对劲,仍然年复一年的扔下祭品,死一人而活众人,杀死尔等的人不是吾,是他们。”
“汝是吾见过历年来的祭品,天真、可笑、用你这样美丽美好的少女来掩饰他们皮囊下犹如蛆虫般的龌龊,呵!可笑至极。”
爱丽丝捂住耳朵痛苦挣扎的迫切的让自己不再想这个问题,听到阿苏鲁克说出的音节包含“他们”,少女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阿撒托斯,“卑鄙的恶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们,说我的父母,说我的朋友。”
“呵呵呵哈……”阿苏鲁克发出魔鬼般的嘲讽,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乐在观赏爱丽丝情绪崩溃,这是属于牠的成就。
紫雾突显的巨大的面孔慢慢模糊融入紫雾当中,光线消逝,爱丽丝的眼前失去光芒,继续抱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