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德拉围绕着魔法生物灵魂研究提出了一长串的好处，并且承诺将会完全公开自己的研究成果，林知秋不知道那些祭祀们怎么想，反正许多普通炼金师是真的心动了。
可是林知秋知道，看似美好的外表下，恐怕藏着最污秽血腥的目的。
一连说了半个多小时，凯伦德拉才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话，接下来，就轮到萨法尔了，林知秋只能希望他提出的议案至少还有点儿人性。
不过林知秋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萨法尔提出的研究方案不是对灵魂的研究，而是对黑巫术的研究。
黑巫术是什么？那是华纳神族的不死女巫古尔薇格赐予凡人的力量，拥有神秘莫测的威能，据说黑巫术里隐藏着生命的核心秘密。
也就是说，萨法尔要研究的不是灵魂，而是生命的力量。
林知秋的脑海里有着圣山图书馆里的大量典籍，他只是随便一想就能明白，不管是研究灵魂还是进行黑巫术研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控制那头上古魔兽。
一头很可能拥有幻想级力量的上古魔兽一旦复苏，绝对不是领主级的凡人能够控制的，只有通过某种捷径来控制住它的灵魂或是生命，才能控制它。
林知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萨法尔想干嘛，黑巫术里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法术——同命诅咒，是通过献祭来将两个生命联接到一起，一旦其中一方死亡，那么另一方即使不死，也会遭到重创。
萨法尔打的大概就是这个主意，可是研究生命力量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实验材料依然只可能是下层区的平民和普通神选者。
林知秋知道这是圣山高层下达的命令，他们一定在寻找一种控制那头上古魔兽的手段，林知秋找不到任何办法阻止，他只能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和伙伴们的生命。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自身能力不足，贸然做点什么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和朋友们，而不是去做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别忘了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强盗、窃贼和恶棍，他可没兴趣去做那个救世主。
萨法尔和凯伦德拉围绕着应该研究灵魂还是黑巫术的问题上不停地辩论，试图让更多的人支持自己。
双方都有着各自的论点，凯伦德拉认为黑巫术的研究的进展太慢，圣山上一直以来都有不少关于黑巫术的研究笔记，但真正出了成果的寥寥无几，而灵魂的研究因为是由灵魂直接触碰，研究的进度绝对会更加迅速。
萨法尔认为灵魂研究是大陆禁忌，一旦被其他国家知道圣山在秘密研究灵魂奥秘，很可能会联合起来向阿卡罗伦施压，在达成最终目的之前绝对不能陷入被动，而黑巫术本身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础，成果寥寥的原因只不过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如果投入更多人力物力去研究的话，一定能够得到突破性的进展。
双方各执一词，但最终的决定显然不是嘴皮子能够磨出来的。
所以米尔嘉安适时地暂停了双方的争辩。
“好了，我想，大家都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们的想法。”米尔嘉安看了看两人，接着说道：“辩论就暂时到这里吧，你们应该知道，炼金师最不重要的才能，就是口才，我们要知道，你们的团队，真的能支撑你们的想法吗？”
萨法尔和凯伦德拉都自信地点点头。
“很好，那么至少要让我们看到你们团队的能力，无论是什么，总之我们要看到你们的技术底蕴。”米尔嘉安苍老的面颊上满是严肃。
两位候选者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火花闪过，凯伦德拉嘲讽地道：“黑巫术？你还是适合在故纸堆里养老，萨法尔先生。”
萨法尔不以为意地笑笑，“希望你不要被研究对象变成白痴，凯伦德拉先生。”
两人立刻起身，开始组织自己的团队。
萨法尔呼唤道：“摩罗。”
摩罗连忙拉着林知秋站了起来，“我们在这里，萨法尔先生。”
萨法尔看了看站在摩罗身边的林知秋，微微皱眉，“你带这个小孩子来干什么？”
不待林知秋回话，摩罗立刻说道：“他是奥米尔罗，是我这几年来遇到的最优秀的药剂炼金师学徒，我相信他能帮助我完成工作。”
萨法尔意外地看了一眼林知秋，摩罗的才能他很清楚，虽然魔法天赋不怎么样，但是在药剂学上，即使是凯伦德拉也称赞过他的天分，能被摩罗看中的人，显然天赋不会太差。
或许他的团队里将来能够再次增加一位药剂炼金师。
事实上药剂炼金师数量一直不太多，因为培养困难，而且绝大多数药剂学知识都被掌握在凯伦德拉手里，萨法尔非常缺乏这方面的研究力量。
所以既然摩罗说这个小子有天赋，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于是他态度缓和了不少，对林知秋说道：“那么，奥米尔罗是吧。”
林知秋点点头，虽然眼前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是摩罗先生的上级，他可不想给摩罗带来麻烦，“是的，您好，萨法尔大人。”
萨法尔点点头，“跟着摩罗先生好好学，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摩罗提，希望你能够早日成为正式的炼金师。”
“早就是了……”林知秋在心底默默说道，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认真地点头，“我会努力的，萨法尔大人。”
萨法尔不再关注他，转头和摩罗说道：“我们要展示自己的技术成果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黑巫术药剂和生命污染装置，污染装置已经完成了原理装置的搭建，我可以和麦卡利亚他们几个现场制造，但药剂这边，要交给你。”
摩罗点点头，“您可以放心交给我，萨法尔先生。”
萨法尔满意地点点头。
两座被加高的试验台被送到了圣殿里，摆放在了会议桌的两侧，萨法尔和凯伦德拉组织着各自的人员开始做技术展示的准备，这种气氛让林知秋有一种在蓝星上参加数字科技展会的错觉，当年他和他的合作伙伴们展示自己搭建的人工智能就是这种气氛。
林知秋和摩罗是萨法尔团队里唯二懂得药剂学的炼金师，他们被安排在了单独的药剂试验台边，而其他人则在另一边搭建原理展示的所谓生命污染装置。
林知秋一边作为助手帮莫罗先生清理器材，一边悄悄观察着萨法尔那边的动作，至于凯伦德拉那边，说实话林知秋对灵魂也挺感兴趣的，但是那种药剂的配置不是光凭观察就能够看懂的，配方、原料、药理都是迷，还不如好好观察萨法尔这边。
如果能够搞到那个装置的样品就好了，只要能研究清楚这玩意儿，至少万一被送进了实验室，他还能试着挣扎一下保命。
他和摩罗的动作很快，摩罗先生交代了一下配方让林知秋记住，然后就开始了药剂的配置。
“迷雾草三吋，用息醚溶液浸泡。”摩罗说道。
林知秋迅速进入状态，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活儿不能出错。
于是很快，下面那些还在好奇为什么摩罗会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做助手的人都明白了原因。
无可挑剔的手法，严谨的配药流程，透彻的药理理解，还有认真的态度。
一些精通药剂的炼金师已经意识到，摩罗恐怕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学徒。
一个十一岁的小家伙能够安安静静地学习配药，而且还手法专业，意识到位，能够完美配合摩罗的配药流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技术底蕴可不仅仅是现有的研究成果，还有人才储备、未来前景，一个新的领袖至少要领导所有炼金师十五到二十年，像萨法尔他们这种年纪更轻的候选者领导的时间会更长，双方的人才储备也是许多祭祀要考量的。
无形之中，林知秋的表现确实给萨法尔这一方加了一些分数，虽然并不多，但那几个药剂炼金师确实是对这个小家伙暗暗上了心。
至于凯伦德拉这边，他们本来就拥有相对较完整的药剂学知识，有什么样的表现都不意外。
当然，林知秋就算是再精彩绝艳，也不可能真正影响到大局，真正能够影响所有人的，是萨法尔和凯伦德拉即将展示的技术原理和技术储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知秋和摩罗的工作渐渐的进入到了关键阶段。
林知秋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药剂，显然这玩意儿的配方是保密的，但是精通药理的林知秋现在已经能够轻易猜到它的作用。
这玩意儿是一种毒药，剧毒，喝下去分分钟就没命的那种。
如果只是一般的剧毒也就罢了，这玩意儿可比剧毒可怕多了。
它的有效成分是艾卡魔蛇的魔晶，艾卡魔蛇的祖先并不是世界树土生土长的生物，而是流淌在世界树之外的剧毒之河里的生物，剧毒之河是虚空中最危险的区域，那里遍布着远远超乎想象的恐怖生物，巨人的血液里就流淌着剧毒之河的力量。
在古老的神话里，剧毒之河中甚至可能居住着神灵那种级别的生物。
总之，艾卡魔蛇的魔晶也拥有剧毒之河的某种威能，用它的魔晶制成的液态药剂，能够将生命力溶解并储存起来。
而黑巫术药剂的作用，就是溶解服药者的生命力。
在那之后，这种药剂会在受害者的心脏里凝聚成一块晶体。
林知秋完全能够通过配方猜测到它的效果和原理。
这是一种极端危险的药剂，而且将夺走许多生命。
林知秋面无表情，他知道，无论是关于灵魂还是关于生命力的研究，都会夺走大量的生命，但如果用黑巫术药剂，受害者的灵魂不会遭受痛苦。
这大概……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林知秋看着那瓶他亲手配合着配置出来的黑巫术药剂，内心平静。
只是他不可避免地想着，等逃出阿卡罗伦，等他变得强大起来，要不要想个办法……
毁了这座圣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