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闫毅的魂魄送回了他的身体之后,孟若惜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确认闫毅的身体和魂魄完全合一后,才松了口气准备离开。
走之前,孟若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了一会儿之后,牙关一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一指闫毅,一道青芒飞向出,没入了闫毅的身体。
做完一切之后,孟若惜走到窗边,脚下用力飞身而起,从窗户飞出了病房,飞出去好远之后,还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
孟若惜回到了冀北大学,并且回来的时间要短得多,在大学上空停留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分钟后,孟若惜出现在大学操场西侧的一个小花园里,虽然月光明亮,但花园里因为树木多且高大浓密,花园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孟若惜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听到回答之后径直走了进去。
之后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跟孟若惜说话的声音。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孟若惜问,“人抓着了?是他?”
那个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如果闫毅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将他扔下楼的那个人,此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之前狰狞的表情一扫而空,只是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
跟孟若惜说话的人站在暗处,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到表情,问了孟若惜一句,“人送回去了?没事儿吧?是他吗?”
孟若惜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开口简单解释了一下,“人没事儿,就是可能有点不太相信,做计他还以为做梦呢。”
那个人又问了一遍,“不是他?”
孟若惜想摇头,却没有摇,用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特别像,但魂印不对,有意思。”说完,她自己笑了笑,没有等暗处的那个人回话,说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抓住那人了,先带回山上”之后,孟若惜再次飞身而起,离开了冀北大学。
而暗处的那个人并没有将地上的男人带走,反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真麻烦”之后,走着出了小花园。
闫毅醒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他昏昏噩噩地被困在一个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地方,过了很久才有一点点听觉,又过了很久才能看见听见,又过了很久才勉强能站起身来。
黑暗中他循着亮光到了一个卫生间,奇怪的是他在镜子里竟然看不到自己,就在他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个女孩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说她叫孟若惜,还告诉他不要再看,再怎么看都不会在镜子里看到自己。
之后又跟他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词,他没有记得太清,只记得后来被孟若惜带着飞了起来,体验了一把空中俯瞰冀北大学的感觉,还体验了一把拉女生手的感觉。
孟若惜带他到了一个医院,在医院里他看到了班主任,还有徐叔叔和李阿姨,李一一和那个姚梦梦也在;两个人从窗户里飞进了病房之后,他在病房里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还没等他多想,就有人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而后自己就再次陷入了最开始的那个让他昏昏噩噩的地方。
又过了很久,闫毅再次有了意识,这一次的感觉更加真实,因为闫毅感觉到了疼痛,从后脑勺到背上再到腿部,都传来了巨大的疼痛感,闫毅想喊疼来着,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嗯嗯”声,想抬一下手脚,却也不能完成,手脚好像都不太听使唤。
闫毅试着睁了下眼睛,眼睛倒是能睁开一点,能看到一点点光亮,鼻子闻了闻,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想来应该是在医院了,摔下楼之后应该是有人帮自己叫了救护车;耳朵听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房间里没什么声音,能听到外面有鸟叫的声音。
闫毅感到旁边有人动了一下,可能是陪床的人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被吵醒了,只是不知道陪床的是谁,是徐叔叔,李阿姨,还是班主任,总不会是李一一那个不讲义气的吧。
心里正在想着,旁边的人开口了,那个人一开口,闫毅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小毅,你醒了?”
闫毅曾经想过很多种妈妈回来看自己的场景,独独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时隔三年,除了例行的电话,闫毅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她叫自己的名字,闫毅依然说不清话,嗓子里的哭腔却很明显。
泪水湿润了闫毅的眼睛,他的眼睛渐渐地能完全睁开了,他看清了弯着腰站在一旁的妈妈,她还是一如即往地干练,短发,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只是脸上的皱纹好像更多了一些,也更瘦了。
“妈!”闫毅嗓子里含糊不清叫了一声妈,之后哭声更大了,像是要把三年来所有的委曲都哭出来。
闫毅的妈妈闫欣见儿子哭得这么伤心,也知道他为什么哭,能这么大声的哭,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她就没有急着叫医生过来,而是上前紧紧地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她知道,闫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慰。
闫毅被妈妈抱在了怀里,哭地更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还是因为醒了一段时间的缘故,闫毅感觉身体之前的僵硬感略有缓解,手脚也能动了,于是,在被妈妈抱住之后,他也用手揽住了妈妈的腰,就像小时候跟妈妈撒娇躲到她怀里一样。
在妈妈怀里哭了一会儿,闫毅才发现此时天已经亮了,看外面的阳光大概八九点钟的模样,病房里只有他和妈妈,昨天梦里见到的李一一等人都不在病房里,向昨天梦里姚梦梦躺的位置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躺过人的样子。
闫毅在心里苦笑一声,想着,“一个梦而已,不可能是真的,那女孩好像还说了什么到苍岩山什么观找她,女的,还什么观,肯定是假的。”一边想着,闫毅就摇了摇头,为自己那么在意一个梦而感到不可思议。
感觉到闫毅摇头的动作,闫欣松开了闫毅,缓缓地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问闫毅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闫毅现在身体能动了,后脑勺后背的疼痛感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只是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擦破了一层皮,稍微有一点痛,但也还算是能忍受,看来之前摔下楼的时候感觉地没错,应该是自己命比较大,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挡了一下,才没有把自己摔死摔残。
闫欣听闫毅说他自己没什么问题后,将医生叫了过来,医生在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之后,就同意他出院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闫毅和妈妈闫欣到了徐平章的家。因为之前打过电话,又是周末,徐家一家人都在,并且做了很丰盛的一顿午饭。
进门之前,徐平章还很有仪式感地搞了个驱邪仪式,和他女儿徐菁菁一人手里拿一条柳树枝,在闫毅的身上扫了又扫,说是要把他身上的晦气都一扫而空,站在一边的李阿姨说那柳树枝是老公特意一大早跑出去,到公园里偷偷地剪的。
听到李阿姨的话,闫毅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闫毅的妈妈闫欣就是个孤儿,家里没什么老人,而她工作特别忙,只能将儿子托付给她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徐平章,两家人从闫毅小的时候就很交好,他小的时候闫欣的工作还没那么忙,只是偶尔到徐平章家住,随着他慢慢地长大,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在徐平章家住的时间比在自己家住的时间都长,并且自从他上了高中,妈妈闫欣的工作好像更忙了,连过年都回不了家,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虽然闫欣没有时间管他,但闫毅知道,她是爱自己的,所以,懂事的他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很少发牢骚了,当然,其中徐平章对他的家庭教育,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徐平章和李阿姨,他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缺少管教的孩子。
在闫毅的心中,徐平章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而李阿姨,则像是自己的另一个母亲,而徐菁菁,就像是他的亲妹妹。
所以,听到李阿姨的话,再看着开心地挥舞着柳树枝的徐叔叔和徐菁菁,闫毅的眼眶,再一次失守了。
吃过饭之后,正在念初三的徐菁菁将闫毅拉到一旁,想听闫毅说说他昨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事,在被徐父瞪了一眼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还被徐父“押”到卧室去学习了。
闫毅和妈妈闫欣坐在沙发上,他紧紧地抱着妈妈,生怕她又从眼前消失,小时候就是这样,好多次她都求妈妈不要把他一个人丢下,就是这样抱着她不让她走,可是抱着抱着,他自己先不争气地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在小时候的他看来,每次她都要走好久好久,并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直到他上高中,她就一去不复返。
闫毅有时候很怀疑,是不是自己高考的时候她也不会出现,而且很有可能这次如果不是被人从楼顶上扔下来,闫毅也不会见到她。
正沉浸在拥抱妈妈的喜悦当中的闫毅,感觉空气突然凝固了下来,他知道,该是说出昨天晚上实情的时候了,之前刚醒的时候,她骗妈妈说自己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现在看来,显然自己当时的说辞并不具有说服力。
徐平章先开口,说是昨天他在医院里见到了李一一,还有那个晕倒的女学生,也就是姚梦梦,是跟闫毅一起送到医院的,那个女生在后半夜的时候就醒了,医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和李一一一起走了,走之前李一一把他和闫毅逃自习、跳墙头、追坏人的事都告诉了他,只是李一一也不知道闫毅为什么会从物理实验楼上摔下来,而李一一也是在听到那边有人呼救才知道有人摔下了楼,走近了才看清是闫毅,之后他进了那个物理实验楼,没有找到那个人,而且又有两个人需要他照顾,所以就没有再找。
闫毅其实也知道瞒不住太久,只是不想让妈妈太过担心,毕竟从楼上摔下来就已经很危险了,如果她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去追歹徒,并且还被歹徒从楼上扔下来,她不得更担心啊。
说了实话之后,徐平章和李阿姨开始了苦口婆心地唠叨,这种情况他已经很习惯了,也不说话,低着头听着。
而闫毅的妈妈闫欣的表现却有点奇怪,她的表情异常地镇定,摆了摆手,示意徐氏夫妇先别说话,让闫毅抬起头来,问了他一句奇怪的话。
“除了那个歹徒,你昨天晚上还遇上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