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再回过味儿来,已经在那个阴森森的鬼船上了。
“大人,您要飞要跑能不能吱个声啊?!”今夏感觉腿有些发软,在鬼船的船板上站立不稳。
刚才,大概是,陆绎这个陆阎王趁她还没有把话说完便将她从那高高竖起的桅杆旁拦腰拽过来,一手拎着她的腰带,一手缠绕着那条足有两根手指粗的麻绳,就这么顺着这根绳子——飞过来了。
今夏自然是吓得不轻,下意识地环抱住陆绎,直至刚刚脚接触到鬼船的船板上。
所以他哪是人啊,不过是神也只能是那种最凶神恶煞的神——譬如阎王。
陆绎环顾四周,细细观察着鬼船,没有理会今夏的满嘴抱怨。刚才若不是看那根绳子即将全部顺着鱼叉荡到了鬼船这边,他也不至于如此迅速便带着她一同到这边来——不过也没必要和这个小捕快解释,就让她觉得是他嫌她过于聒噪吧。
今夏的心跳速度还没有缓和下来,又发现这鬼船四周——鲜血淋淋。
船板踩上去黏腻不堪,浸染着暗红的血迹,有些地方已经凝结成痂。
“这么多血?!”今夏不禁感叹,踮着脚在船板上行走。眼见着陆绎毫不犹豫地向船深处走去,今夏也只得赶紧跟上,猫在陆绎背后——她可不想一个人在这瘆人的鬼船上前行。
“这得死了多少人啊?”越往船深处走,越能看见这满船的深红血迹。船角处,还摆放着一具白骨干尸……
“啊!”今夏一眼瞥见那具干尸,惊得她赶忙就近抱住什么东西,紧皱双眉并紧闭双眼。
陆绎的胳膊被今夏死死地向下拽着,衣服都要脱节了,便不耐烦地向后一甩,使得今夏整个人都瘫倒到了船板上。
“你!”今夏吃痛,揉揉腰眼,气愤地用手一指陆绎,又一收手,突然发现整个手心都沾满了鲜血,不禁失声尖叫。
陆绎嫌弃地撇撇嘴,继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等等,”今夏见自己满手鲜血,却没有浓浓的血腥味,将手掌凑到鼻尖嗅嗅,连一丁点的腥臭气味都没有,顿时起了疑心。又将手掌上的血迹匀一点到手背上,来回抹抹,这手感有些粗糙,却不怎么黏腻,霎时反应过来,“这个不是血,这是红染料!”
“你才知道是红染料啊?”陆绎以二指撷一抹从莹亮亮的船帆洒落到旁边的箱子上的银粉,再将大拇指与之揉搓,淡淡道。
今夏从地上爬起来,嫌弃地搓了搓手,见陆绎正背对着她,似是正研究着什么东西,便好奇地凑上前去,鼻子在陆绎的手指尖嗅嗅,豁然开朗道:“这是鳞粉!”
“我知道了!将夜蝶身上的鳞粉刮下来,涂在船帆上,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像着了火的鬼船一般!”今夏兴奋地分析着,一抬头,却见陆绎已转身离开,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一溜烟地跟上。
鬼船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使人身心发寒。
今夏紧紧跟在陆绎身后,陆绎刚抬起左脚向前迈去,今夏的左脚便赶紧跟上,陆绎再抬起右脚,今夏的右脚也仅仅相随。故而就造成了一种“陆绎的右脚还未抽走,今夏的左脚已经占据了他刚刚迈出的左脚的位置”的滑稽景象。
陆绎默了默,终是没有转回身训斥这个小捕快。
再往前走走,一个地下通道入口赫然呈现在二人面前。入口处环绕着些许苍蝇,徘徊在斑斑血迹旁,嗡嗡声不绝于耳,令人心生嫌恶。
今夏还在犹豫是否要下去,却见陆绎的影子已经渐渐已经消失在了入口中,嫌弃地瘪嘴之余只好赶紧跟上,还不忘提起稍稍有些触地的衣裙下摆。
鬼船的地下室比起甲板上更加阴暗诡谲,几道光影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交错多变。高处悬挂的布条也随风飘扬,切割着一道道光影,投射到地面上,衬得湿寒的地下舱更加阴森可怖。
“这,这下面好吓人啊……”阴湿的环境使得今夏缩了缩脖,再定睛一看,舱壁边密密麻麻地摆着一排白色头骨,“这么多骸骨?!大、大人,我们离开这儿吧。”
“小心一点,这里面可能会有机关。”陆绎走在前面,小心地四下打量着,缓缓道。
今夏一扭头,又看见一具白骨正对着自己,赶忙转回身,使劲一闭眼,又睁开眼睛,仿佛这样那具白骨就不会盯着自己看了一般。
陆绎伸手探了探一根柱子,四下没有反应,又探向一旁的船壁,刹那间,对面的船壁自动从中间裂开一条缝,分成两半,向两侧退去。
“大人真是好眼力!”今夏半是狗腿半感叹地竖起大拇指,随着陆绎从那空隙中穿过。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空旷的船廊。
“哎,大人等一下,您先别动,我先给您探探路。”今夏一把拦住抬脚准备往里走的陆绎,继而从腰间掏出那把小手铳,对准空荡荡的船廊,“啪”地一声,一颗子弹应声而出,霎时船廊两侧一片又一片的龙头标记处弹射出布满锐刺的狼牙棒,又立即收回,前前后后,来来往往,其速度之快,形成了一张遍布着狼牙棒的网,简直密不透风。
今夏在一旁愣了神,片刻之后,却见陆绎径直往里走去,不由得张大了嘴。
“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