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华走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林凌峰的父亲,林庭。
窦小艺已经将苏默默洒落在门口的东西收拾了起来,林凌峰坐在床上,手紧紧抓着苏默默的,安若华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虽然眉头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
“叔叔好!”窦小艺一声提醒,苏默默迅速将手从林凌峰手里抽了出来,林凌峰看着进来的父母,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神情,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手心,感觉有点失落。
“喔,是你们,谢谢你们来看小峰,以后多来看看他,多陪陪他吧。”林庭又把对苏默默说过的话,对着三个人又说了一遍。
窦小艺看看外面的天色,原本就阴沉的天,这时候更是黑了下来,像一张巨大的黑幕,遮挡住了所有的光明。来了也有一段时间,是应该离开了。
对牛萌萌使了个颜色,让牛萌萌拉起了苏默默,三个人告辞出来,苏默默抬起头,天空仍在飘着雨,却比原来小了很多,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春天特有的阴冷。
“窦小艺,阿峰他,到底是什么病?”苏默默站在医院的门口,还是问出口,当时林凌峰没有告诉她,他有他的苦衷,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
她可以在他面前假装坚强,但是却不能对他的病情无动于衷,她总要知道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她要给自己充足的勇气陪着他一起面对。
只要你不离,我绝对不弃。
“那家伙说是白血病。也真是为难他了,这个时候,还在为你着想。”窦小艺绝对不想帮林凌峰说什么豪华,可是他看得出,林凌峰对自己的病情并不是多么关心,多么在乎。他真正关心的其实还是怕苏默默无法接受,无法面对。
也只是一个少年,却能对自己的生命这般看清,这般淡定的接受这样残忍的结果,就连自己,都不能不动容。
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会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统统毁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没有办法像林凌峰这样淡定的。
白血病!
苏默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她对这个病并没有什么深刻地了解,但是却知道,林凌峰的希望是多么的微小。
不是没有救,只要有适合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生命就可以继续。而茫茫人海中,希望最大的不是父母,而是同胞兄弟。
如果说,林凌峰以前说的,林穆是他的亲哥哥,不是同父异母的那种,那么林凌峰还有很大的希望,只是,以阿峰那样骄傲的性子,会接受林穆的骨髓配对么?就算自己真的说服了林凌峰,那么林穆呢,林穆会愿意,为了这个自己一向仇视的亲弟弟捐献骨髓么?
会么?
这个时候,林凌峰的父母应该不会再继续隐瞒了吧。他们总会为了林凌峰的事情,去向林穆以及林穆现在的妈妈摊牌吧,总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做最大的努力吧?
回家的路上,苏默默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一个人撑着伞,默默的走着,出奇的安静。
“哎,像林凌峰这种千年一遇的坏人,应该会没事的。苏默默,你不要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看了真想抽你。牛萌萌最见不得苏默默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明明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偏偏还要故作深沉。
苏默默故作深沉的时候,就是她最难过的时候。
“我没事的,你们都回家吧,反正也不是同路。今天谢谢你们陪我一起去看阿峰。”苏默默抬起头,在路的分岔口对身边的两个人说。
“苏默默,不带你这样的。林凌峰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去看他,本来就是应该的,好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牛萌萌还是一副强势的样子,话语虽然霸道却带着隐隐的关心。
点了点头,苏默默自己打着伞走了,窦小艺和牛萌萌站在同一把伞下面,两个人看着苏默默孤单的身影,牛萌萌叹了口气:“你说,她不会有事吧?”
窦小艺没有说话,会不会有事?
肯定不会的吧?至少在林凌峰出什么事情之前,你会让自己一直安然无恙的吧?
病房。
林庭为了让儿子得到全方位又毫无干扰的照顾与治疗,让林凌峰住的是VIP病房,所以等苏默默三个人走后,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小峰,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安若华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儿子的病床前。
“妈,我要出院,我要回学校。”林凌峰没有喝粥,坚定地说道。
“胡闹!这个时候不好好治病,出什么院?”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的林庭听到这里,对着儿子吼了起来,一夜未睡的林庭眼睛里带着血丝,头发似乎也白了很多。
“你对小峰吼什么?有能耐干嘛不去求那个人,让她劝劝小穆?”安若华红着眼睛,对着林庭喊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在这里也要吵?”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林庭抓着自己的头发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安若华将脸埋在了双手里,哭了起来。
“爸,你们是不是去找大妈还有他了?”
“小峰,他是你哥哥!”林庭抬起头,看了看妻子,“是你的亲哥哥,他的骨髓一定能和你配对成功,医生都这样说过。”
“但是他不会帮我的,不是吗?”林凌峰在心里冷笑,就算血缘上是最亲的亲人又怎样,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恨不得永远见不到对方,这样的关系,除了是种讽刺,又何必寄予太多希望?
“爸,我不希望你们去求他。我宁愿死,也不要他来救我。”
“啪”一巴掌打在了林凌峰的脸上,安若华血红着眼睛,站在儿子面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他是你亲哥哥,也是我的孩子,他凭什么不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安若华像是一个被人撒了起的气球,平日里的优雅尽失,像是所有悲痛的母亲一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侵袭了全身,她慢慢蹲坐下去。哭的像失去最宝贵东西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如果一切是我的错,就全冲我来好了。不要这么我的孩子还有若华。。。。。。”林庭将手一拳拳捶打在墙上,血一滴滴渗出,可是不觉得疼,更疼的是心。
“妈,”林凌峰从床上滑落到地上,爬到母亲身边“我也不想死的,妈。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去求她们母子,我不想你们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