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火天植!
“意外么?”郭星渊浅笑,面目狰狞。
“这相,可是千古难寻的可承之相啊,天宫留我便是想要我某日主动将它传与你......”
“可你不配。”
待那心脏轰鸣跳动时刻,万千星河收束,郭星渊一身命火狂燃,焚生业火百般缭乱,可他虽面目惨白,却忍着蚀骨之痛,不吼不乱。
此刻齐骧的页糸相早已抑制不得,铅华褪尽后金芒溢射,就那般在他胸前浮现,两道裂隙的神环在众人眼中何其刺眼。
齐骧看着那纸上的文字,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地。
华夏骨血——君火天植!
《本草纲目》有言:“心藏神为君火。”
主神明者,亦君火。
齐骧转念又想到了《管子·版法解》,寻到那一句“故曰凡将立事,正彼天植。天植者,心也。”
此相华夏千年传承,乃骨血,乃心魄!
【相】这种东西,据秦无所言,血亲间都未必可以传承,更何况千年流传!
可此刻它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出现在将死的郭星渊胸膛之中。
“我的!这是我的东西啊!”
打破众人呆愕的,竟是主座上的黎慎途,他像是发了疯般癫狂地冲向郭星渊,一路叫喊着。
他试图捡起那张兵主印,想着念咒命那‘神药’将相传与他,抬头却见郭星渊满眼的戏谑。
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二爷自己看人的眼神!
“......”
咒罢,黎慎途呆愣地看着不为所动的郭星渊,一下子慌了,凌乱的额发被汗水打湿,看起来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可怜孩子。
“你!怎么会...怎么会......”
他看着那双颤抖不已的手心,发现自己得意的精神操纵此刻宛若儿戏,一时间竟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间屋子此时已是狼藉一片,先前被轰飞的十余觉醒者们带着一身焚血站起,颤抖着向齐骧和郭星渊围过去。
“冥顽不灵!”
齐骧暗啐一声,抬手欲上前,却见郭星渊摆手,示意交给他罢。
“兄弟这身手让人羡慕得紧啊,若是让我有了......”
郭星渊背对着齐骧,身躯渐渐枯瘦下来,命火将熄灭,他笑道:
“若是让我有了,救出星漪那丫头的事又何须传与旁人?好了,让我再燃烧一会儿吧,现在还不够传给那臭小子。”
他话语直指先前被黎慎途一膝撞上腹部的朱耀华,此刻的年轻警察满嘴是血,背脊上还插着王羽钢翼上的碎片,惨烈至极。
郭星渊话语未落,身已前行,随手呼出星河火,漫天屏障破碎如雨。
那唤作君火天植的心脏砰砰跳动着,声音回震在每个人心头,强大的搬血让郭星渊成了将陨的凶兽,余力无穷。
“火啊,铺成她想看的河罢......”
满身疤痕的雄壮汉子带着一身烈火,无畏冲向那群受控的木偶,他想给这些人解脱。
“来罢,郭大哥!”
“是啊,回不去了,便都烧了吧!”
...
人群中最年轻的王强喊道,他的身子在命火中成了钢铁,变了形状。
这孩子为了交付母亲的医疗费而入恶,时过境迁,终是再睁开眼看向自己血腥的双手,耳边生出无数声凄厉的惨叫。
既然无法在天堂见到她的话,便在地狱为她祈祷好了。
“啊!杀了我们,我们都该死啊!”
这些人在燃起的命火中看到一生的走马灯,发现满是光明的温馨到了后边却全是血和惨嚎,他们无力偿还,唯一命而已。
郭星渊听着众人的绝命词,坚毅的眼生略有动容,最后便生生闭上眼睛,他张开怀抱,带着一身炽火将那些人一个一个拥入怀中。
“噗——”
他们没有惨嚎便已经化作灰烬。
郭星渊在满屋子奔袭,等到最后他看向呆滞地黎二爷时,身子已烧成覆着一层血肉的枯骨,他抬了抬手臂,发现已无余力。
黎慎途仍旧傻傻的跪坐在地上,双眸无神,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嗒嗒......
血肉滴打在地面上,宛若骷髅的郭星渊艰难转过身来,他将目光从齐骧身上掠过,缓缓停留在朱耀华脸上。
他看见这个年轻人满脸是血,先前被王羽殴打肆虐,此刻却依旧撑着台烛站起,眼神坚定地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
郭星渊突然笑了,他笑得张狂,笑得肆意,胸口微弱的擂鼓声也浅浅附和着。
“知道么,星漪以前跟我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帅气、勇敢、优秀的男孩儿。”
他忽然开始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是要讲给谁听,还是要当做缅怀的遗言。
可那个年轻警察,那个成熟的大男孩此刻脸颊上的血里却混满了泪,朱耀华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着无法开口,他只是通红着眸子看向郭星渊。
“星涟那傻丫头以前跟我说...跟我说要跟她喜欢的男孩一起考大学的时候,笑得多么开心啊......”
“她怕我骂她早恋,侮辱了先代门风,拼命跟我保证会努力学习,会努力学习,她挥着手跟我保证...跟我保证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朱耀华早已泣不成声,他一下子满眼都是那个女孩眼里的泛起的星星,一下子满脑都是她,都是她......
这些年,我们都是如何过来的啊......
那些他怪着那姑娘的念头,那些他恨着那姑娘的念头,她该是,她该是.......
他避过头,却耸着肩膀,泪水如何也止不住,如何也止不住。
这时候,忽地一张大手覆盖在他肩膀上,灼血烧得他一阵剧痛,朱耀华强忍着痛苦,泪眼模糊地看向郭星渊,似乎要从他眼里读出来,他没有撒谎......
此刻的郭星渊已然不成人形了,他继续说着,唇间漏风,血气腥臭。
“小子,我这三年,救不出星漪......我失败一次,便留一疤,如今已然满身,却救她不出......”
他红着眼,如同妖魔,讲着郭家先祖不凡,讲着郭星漪被黎家囚禁,讲着星漪必然未死,她身上有着连黎家都渴望的力量......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出她的,是吗?”
郭星漪向朱耀华发出提问,却在朱耀华刚刚张开嘴的时候将他打断,似乎心间已有答案。
“噗—”
枯骨般的人猛然探出血肉模糊的爪子,一下子刺入胸膛,竟生生从残破的身躯中掏出一颗枯瘪的心脏!
“扑通...”
“扑通...”
那颗心脏跳动着,声音细小而微弱。
郭星漪最后看了眼自家的传承骨血,终是一把塞入朱耀华讶异的口中,咕咚一声咽下。
呜!——
朱耀华简直无法忍受那腥臭与火灼,可他却强行捂住嘴,拼了命将它咽下。
郭星漪终还是笑着倒地,咚地一声后,枯骨碎裂,满地荒凉。
朱耀华泪水长流,浑身火气升腾,一颗心脏无端狂乱跳动着,奏着无人识的悲歌。
他一时间竟无法自控,在“咚咚咚”的擂鼓声中仿佛被末路的将士砍杀,就好像自己便是沸水中的皮鼓,受万千锤锻。
“啊——!”
他终是无法忍受地叫出,在一身噼里啪啦的骨爆声中,转瞬被那星河闪耀的烈火吞噬。
......
远处,黎二爷看着朱耀华吞下郭星渊的心脏,一颗心都破碎了。
他不甘心啊,那本是属于他的东西啊!
他不甘心啊啊啊啊!!!
可看着一脸关系在朱耀华身侧为他护法的齐骧,黎二爷又想起先前石壁崩坏的恐怖劲力来,一下没了胆魄。
“等着,你们给二爷等着......”
他狠狠地暗吼着,转身逃走。
可就在他快从地下室逃离时,没由来地感觉到一丝凉意,便下意识回头看去。
铮!
大脑一瞬轰鸣,排山倒海间一片空白!
他只看到一对眸子,一对跃动着炽金色火焰的眸子!
在黎慎途的眼中,那个叫齐骧的男人微微侧着头,那双眯着的双眼斜乜着他,眸光冰冷而轻蔑。
世界一瞬冻结,连血都成了冰魄。
他只感到天旋地转,恍惚间时光停歇,这恢弘天地一瞬失色!
只是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