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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抉择 (1)

站在父亲的别墅前,李云泽有些犹豫了,真的要进去吗?进去看那个害了母亲一辈子的男人?

“大哥——”潇潇在一旁投来恳求的目光。

李云泽心里一软,终究踏进了那扇门。

他是送潇潇回来的,并且应了她的请求顺便来看一眼他们共同的父亲。父亲病了,这是潇潇告诉他的,她今天下午约他出来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她说父亲病得很重,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她的母亲嘴上说没事,却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大哥,我很害怕”潇潇对他说。

李云泽从来没见她如此紧张,如此彷徨过,他有些心痛。对这个不幸的女孩来说,父母就是她一生的依靠,,没有了这个依靠,她会感到彷徨无助,就像当年的他一样,只是他至少还是健全的,而她却是连生活起居都要别人照顾的,真要到了那一天,她应该比他更绝望。

进了门,潇潇很兴奋地滚着轮椅,领着他去了父亲的卧室。

那个女人正陪在父亲的床边,看到他进来,说了声“你来了!”,就推着潇潇离开了房间。

父亲看到他出现,显得很高兴,“你坐!”

李云泽不搭话,却依旧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听说你病了?”

“年纪大了,总有个头疼脑热的”父亲说。

“看医生了吗?”

“没什么大碍的,病而已,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叫什么话?”李云泽忽然有些生气,“生病就应该看医生,病就不用看了吗?”

父亲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李云泽不知道自己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烦躁了,他有些憋闷地把脸转向了门口。

“云泽!”父亲叫住他。

李云泽没有动,脸依旧朝着门口,他原本就没有打算走。

“来帮我好吗?来公司帮我!”

李云泽没有想到父亲会突然说这句话,他不由得转过脸来疑惑地望着父亲。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吗?因为去了医院医生就要让我住院,让我停下工作休息,可是我不能停啊,我停下了公司怎么办?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

“你有妻子,有女儿,这些话你没必要和我说”

“潇潇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而至于她妈妈,给我打打下手还差不多,要让她独挡一面做决策,她也没那个能力,所以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

“我也帮不了你,我是学医的,只知道看病救人”

“不,你行的!”父亲无比坚定地说,“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小时候你就喜欢坐在我旁边看我做事,还经常问这问那的,那个时候你对我说等你长大就来给我帮忙,那么我就不回那么累了——”

父亲的话让他不由地想起了童年往事,那时的他在父母的呵护下幸福地生活着,可以说那是他三十多年来最快乐地一段时光。

“你考医科,完全是为了和我怄气,你气我害死你妈妈——”

“够了!”李云泽大叫,提起母亲他就觉得愤怒,之前美好的回忆顷刻间都化作了泡影,他甚至忘记自己是来看望生病的父亲的了。

“请你不要再提起妈妈,提起她只能让我更加地恨你!”说完,他朝门口走去。

“云泽,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父亲在后面大声地说道。

李云泽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那个女人正坐在客厅里,见他出来立刻站起来。

李云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朝门口走去。

“吃了饭再走好吗?”她在背后对他说道。

“不必了!”他冷冷地答道,然后加快了步伐。

谁知那个女人却冲上前来挡住他的去路。

“请等一下,我想和你谈谈好吗?”

李云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久的”那个女人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道。

李云泽没有说话,却将脸转向了屋内,这个动作算是默许了她。

“早就想和你谈谈了,却一直没有机会,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也不敢去找你。你爸爸的身体状况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好,医生说他的心脏已经开始有衰竭的迹象,他已经不能承受日常的那些工作了,再这样操劳下去,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间就离我们而去。这些天我又担心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那个女人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情绪说,“帮帮你父亲吧,当我求你了”

李云泽先是吃了一惊,接着露出一丝冷笑,这两个人是事先说好了的,还是真的心有灵犀,竟然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那么我可以离开——”

李云泽又是一惊,他不由得望向那个女人。

她的眼中泪光盈盈,可表情却不哀伤,脸上呈现出的竟是带着笑意的坦然。

李云泽的心一下子乱起来,像一百只苍蝇在里面飞窜似的,对方坦然了,而他却无措起来。

“你已经失去了母亲,难道还要再失去父亲吗?”

这句话在李云泽的心里掀起了狂风骤雨,他怔了一会儿,然后逃似的离开了父亲的别墅。

车子飞驰着,心里乱成一团,耳边里一直回荡着那个女人最后的那句话。李云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最恨的两个人,一个病着,一个刚刚低三下四地求他,他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报仇的喜悦感都没有体会到呢,反而是这样的落寞与悲伤。

这是否就是每一个复仇者的心态?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为何他偏偏是如此这般呢?难道是他自己的问题?所谓的恨只是自己强加的,其实他的内心根本就恨不起来?哦,这是什么谬论?

李云泽在心烦意乱中停了车,熟悉的门口,柔和的灯光,唤醒内心的温柔。这是雨儿家的小区门口,从来没有哪里的灯光像这里的一样让他觉得温暖。

他定了定神,拨通了手机。

“喂——”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

“在做什么呢?”

“在吃饭,你呢?”

“呃——”他迟疑了片刻,“我在你楼下”

“啊?”她有些吃惊,“你不是约了人谈事吗?”

“谈完了啊”

“哦,那我马上下来”

“。。。。。。”李云泽本想跟她说吃饭就别下来了,可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挂了电话,他只好站到车外静静地等她出现。

当她的身影在眼现,他的脸上立刻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她走上前来刚要说话,他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怎么了——”雨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只想好好抱抱你!”

雨儿的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然后轻轻抚上他的背。这个男人外表沉着冷静,内心却有着外人不易察觉的脆弱,虽说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处软弱,可有的人会宣泄,有的人会找人倾诉,而他无论多苦多痛都只是埋在心里,即使在她面前他也很少说不开心的事。他说她是他的天使,只要一看到她,他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快乐,那么她希望自己真的能拥有天使的能力,可以抚平他所有的痛。

李云泽的肚子在这时咕噜响了一下,雨儿的意识被惊醒,她猛地推开他,“你,是不是没吃饭?”

李云泽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上去一起吃点吧?”

“现在?”李云泽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就这样上去太唐突了——”第一次去见她的父母,怎么也得备了礼物专程登门才是。

雨儿知道他是个谨慎而有分寸的人,便也不多说什么。

“你回去吧,饭菜要凉了”李云泽提醒她。

“那你呢?”

“我出去吃”

雨儿迟疑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李云泽看看她,然后笑着点了一下头。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她说着往回跑。

“打个电话不就行啦,还跑上去?”

“我还要拿东西——”

李云泽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吃饭而已,还要拿什么东西。

李云泽低下头,将自己身前扫视了一遍,确认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后,再度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雨儿。这丫头今天怎么了,坐下来点过菜之后就一直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瞄着他,还不时地偷笑,一定有阴谋!

当一个人偷偷地瞄你的时候,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去迎接他的目光。

果然,雨儿很快败下阵来,她入梦初醒一般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

看来这方法还真奏效,李云泽暗笑,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事。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哪有——?”

“嗯,没有吗?”

“。。。。。。。”雨儿不好意思地笑,过了一会儿才看着他说,“我有东西要给你,你能不呢能闭上眼睛?”

果真是有事情的,李云泽合作地闭上眼睛。

雨儿便立刻窜到他身边,从包里拿出那条领带。他今天穿的是羊毛衫没穿衬衫,可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将领带绑在了他羊毛衫的领子上。下午在那个营业员那里学了半天才学会怎么绑领带,再不拿出来实践,恐怕就忘光了。

“好了,睁开眼睛吧!”

李云泽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胸前的领带,刚刚感觉到她在自己脖颈间系东西,还以为是挂件什么的,没想到竟是领带。

“喜欢吗?”雨儿问。

李云泽点点头。

“送给你的”她笑容灿烂。

“——”李云泽正想问无缘无故为何要送领带给他,雨儿却伸出戴手链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从此以后,你也算被我绑住,再也逃不掉了”说完抓住领带轻轻一扯。

原来她真的是有阴谋!

服务员来上菜,瞥见李云泽脖间的领带,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退下。

雨儿看见便对他说道:“把领带摘下来吧!”

“干嘛摘下来?”

“人家笑你呃!”

“让她笑好了,我喜欢就行!”李云泽笑嘻嘻地。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纠结了,她就是有这种魔力,只要一看到,他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快乐。若是能时时刻刻都和她呆在一起就好了,那样他就能时刻保持这样的好心情了。看来他应该着手去做一些事了,李云泽在心里对自己说。

当雨儿拿着牛奶和面包从门口冲出来的时候,李云泽朝她按响了喇叭。

雨儿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

李云泽赶紧跳下车将她推进车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云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你每天都是这样踩着点上班吗?难怪要被护士长骂了!”

雨儿翻了翻白眼,瞥见他脖间戴着她送的领带,还蛮有型的嘛!

“干嘛偷看我?”他突然问。

“我哪有?”雨儿立刻将吸管塞进嘴巴,喝了口牛奶,然后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接我?”

“怕你迟到呗!”

雨儿掀掀嘴唇,哼,谁信!

车子呼的一声从医院门口的公交站牌开过,雨儿惊呼起来:“喂,停——停车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进医院大门,一道道惊讶的目光朝她脸上投来,雨儿有些生气地看向李云泽,却见他唇边隐藏的微笑。

他居然还笑?哼,根本就是故意的。无端地来接她上班,而且上车之后她还说了在医院门口的站牌下车,结果他却狂踩油门将车子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到了”李云泽停好车子,将脸转向雨儿。

雨儿气呼呼的,坐着不说话。

李云泽笑笑下了车,走到雨儿那边帮她开了门。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李云泽看着她,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她看向他。

“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他终于开口。

“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暂时不公开的”。

“我不想躲躲藏藏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谈恋爱?相爱是我们俩的事,何必理会别人无谓的议论?”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跟我明说啊,干嘛搞突然袭击,弄得人家紧张兮兮的!”雨儿的口气软下来。

“提前说你会同意吗?”

雨儿耸了一下鼻子不说话,真是什么都让他说了。

李云泽看她那表情,知道没事了,“再不下车真要迟到了!”

“哎呦,真是的耶!”雨儿从车子里冲出来。

李云泽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下班记得在这里等我,你要是偷偷地走掉,我就——”

“怎样?”

李云泽将嘴凑到她耳边,“我以后就天天到你们科里去等你下班!”

雨儿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李云泽得意地笑笑,“还不走吗?小心挨骂哦!”

雨儿经他提醒,才慌慌张张跑进了大楼。

李云泽笑了个够,直到进了办公室还是难掩笑容。

邢涛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想起,“喂,云泽啊,那件事你一定要记得啊!”

“老兄啊,你昨天晚上已经嘱咐过了!”李云泽无奈。

“我怕你一觉睡醒就忘了”邢涛笑嘻嘻的。

“当我老年痴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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