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16岁男孩,家境普通,长相也很普通,在一所市里排名第四的高中上高一,成绩也很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便是他那总能蒙中小概率事件的运气,比如英文考试选择题全错,喝饮料连中一打再来一瓶之类的,可以说是有喜有忧;也因为这种运气,阿秀一直体弱多病,因此瘦骨嶙峋的,加之个头比较高,看上去活脱脱像一个成精的豆芽菜。
这不,豆芽菜在吃干脆面的时候,抽中了M岛五日游的特等奖,在两个死党艳羡的目光中登上一艘豪华的纯白游轮,灰头土脸一身运动装的他在一群俊男美女西装礼服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白先生,随我来,我带您参观一下MarySu号。”一位年轻的侍者用他那温和的嗓音说道。
这游轮十分的豪华,从外看上去好似只有上中下三层,但入内一瞧却是另有乾坤,游泳池、健身房、电影院、音乐大厅、图书馆、各式各样的餐厅、总统套房标准的休息室,最后到达的是位于最顶层的星空宴客大厅,侍者特别嘱咐阿秀这里只有晚餐时间会开放,可以期待一下。
在交代完一切之后,侍者留下自己的号码后退出卧室,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通知自己。
阿秀由于害怕在这偌大的游轮中迷路,反而给他人徒增困扰,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卧室之中,也不外出走动。屋中似乎燃着安神的熏香,在看了会儿电视之后,阿秀迷迷糊糊的躺倒在柔软细腻的被褥之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阿秀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身体宛若灌满铅水,丝毫不能动弹,挣扎几番过后才勉力支起身来,检查下身体,发现并无异样,只是后脑靠近脖颈处鼓起一个大包,像是被什么物体重击过。
抬眼望去,面前一望无际的尽是焦黑的树木,目力所及之处,有一颗巨大的焦木,隐隐绰绰的耸立在高处,上生的枝丫犹如吊死鬼一般此时正在不自主的摆动着。
由于没有枝叶与杂草遮挡视线,焦林内的状况可以说是一览无余,其中满是坑洼,碎石碎碳如同火山灰一般铺满地表,看不出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焦林的外沿与阿秀所处的沙滩外沿,有一处十分明显的交界线,这交界线并不是由土地过度到沙子的那种渐变,更像是整齐的一刀切下,里面是焦林外边是沙滩,显得十分诡异。
阿秀踌躇再三仍旧是不敢贸然闯入,只得绕着边缘开始寻找,抱着渺茫的希望期待转机的出现。
在这番漫无目的的行走之间,阿秀也想起事情的大致经过:原是在自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之后,半梦半醒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自己惊醒,一望窗外早已被夜色笼罩,阿秀以为是侍者领他前去星空宴客厅,便起身准备前去开门,由于不知道房间内的饰灯如何打开,只能便凭着些许星光摸索过去;门一开,原本亮堂堂的过道此时已经漆黑一片,因而那强光手电筒的光亮显得异常刺眼,阿秀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刚想举手遮住光源时,便觉脖颈处一疼,再睁眼时便在此地。
“难道我是被人丢下船的?”看着天边已渐低垂的红日,阿秀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在沙滩上昏倒快一天的时间了。
想到此处,一阵莫名的恐慌席上心头。
阿秀生过一场大病,因此对于生死看的很开,但这都是正值十五六岁孩子特有的中二幻想罢了,他只是对别人的生死看的很开,而当自己面临死噩之时,那种超脱的心境便荡然无存。
“咔啦咔啦咔啦”一阵绵密细碎的声响从阿秀右边的远处传来。
阿秀转头一看,远处的海平面上卷起一圈白色雾气,那雾气仿佛自带荧光,在逐渐昏暗的空间中一步一步的蚕食过来。
阿秀看着白雾怔了一会,也不知看到什么,拔腿便跑,三步并作两步的一头扎进边界线之内,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只是没命的狂奔。
阿秀心中并无愤怒之情,却实打实的体会到那种目眦欲裂的感觉,要问他看到了什么,那是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冰结,随着白雾的缓步推进,那冰洁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阿秀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慌乱之下行事便只凭本能和骨子里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哪里还会管焦林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直到他一脚踩空滚进凹坑之中,那股冲劲才被疼痛抵消,饶是碎石和碎碳都十分细碎,但依旧磕的头破血流。
阿秀没有力气再去狂奔,此刻只能双手抱着头,颤抖着等待极寒的降临,但那种感觉却是迟迟未到,翻上凹坑一瞧,原来那极寒早已被阻隔在焦林之外。
“呼......”惊魂稍定的阿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鼻中流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一直挂到下巴处,阿秀知道肯定是自己流鼻血了,赶忙用手捂住并抬起头,将血水重新吞进肚中,手上沾着的血水也被阿秀随意的刮蹭在焦木之上。
就在那瞬间,极度的恐惧再次席上心头,阿秀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骤停了几秒,自己抬起的脖子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掐住,同时身边的景物开始快速的挪移,其速度之快,犹如一泻千里的飞瀑。
饶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头昏眼花,何况是纤瘦的阿秀?
定神再看,一只惨白干枯没有人色的手臂正卡着阿秀的脖子,手臂主人被嵌在巨大的焦木之中,或者说是那棵焦木已经须根囚禁着它,它的面部扭曲异常看不出人形,因为上面穿刺着数根焦黑的细枝,之所以能判断是面部,都是因为它那不停喊叫的血口。
阿秀的脸早已憋得通红,然而那“人”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像是不把阿秀掐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阿秀的喉头突然一甜,不知是鼻血还是内脏的血,一口全喷在它那苍白的手臂之上,那手臂顿时像久旱逢甘霖的田地一般,贪婪的将血液吸收,被血沾染的皮肤表层,瞬间便有了人色。
焦黑的巨木见它有所异动,那些细小焦黑的藤蔓须根中生机萌发,数道新芽顶破碳化的表皮,瞬间长成锋利如箭的新生藤蔓,洞穿它的手臂,只听“咔啦”一声,手臂便被藤蔓生生拧断,而藤蔓也在这之后被它体内横生的电流瞬间灼的焦黑。
它却是不为所动,只是仰天咆哮,咆哮声响彻云霄,焦木之上也原本是月明行稀,却刹那间阴云密布,云气之中闷雷之声不绝于耳。
阿秀已经被吓的失了禁,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此时他的耳目口鼻尽数流出殷红的鲜血,显是被这雄浑的暴喝伤的不轻,此时正在地上不住的扭动,干张着嘴,却是道不出一个字。
随后四周升起一阵莫名的邪氛,一道赤红的隆雷撕开铅天墨云,直中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