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撑着脸像模像样地坐在榻上,一脸呆相。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个死人了。一阵感慨,说起来他这个皇帝做得又窝囊又倒霉。
沈晔登基不过也才三五年,又是天灾又是起义。北漠那地方比想象中的还不太平,暗卫来报,大概已聚了三十万的精兵。
沈晔原本也不是太子,最多的带兵打仗倒算可以,顶多算个将才。
但可能老天爷垂帘。先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十几个儿子都清一色的不喜朝政,要么醉心山水,要么贪图享乐,不是舞文弄墨,就是舞刀弄枪。
直到病重时实在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儿子叫在了榻前,最后指了指伫在最外边儿的沈晔,说你看着像个明君,以后记得勤政爱民。又交代了沈晔皇叔帮着佐政。说完就驾鹤西去。
临了受命的沈晔能在披麻戴孝时寻些什么乐子。毕竟他对自己这个半路上捡的便宜老爹并没有什么太多好感。但正因为这便宜老爹,沈晔隔了几天就因为长着一张“明君脸”而黄袍加身,越居万人之上。
不过沈晔觉得当皇帝真的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战场厮杀来的痛快。
前朝那群老臣斗来斗去,他明挑出来劝了几句,最后倒好,一口一口桀纣,就差直接指名道姓说他是昏君。
皇叔这摄政王做的不失分寸,最后索性撂挑子不干。
沈晔熬夜批奏折从到早晚真真合了这未央宫的名头,半份想法也没有。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了这群大臣。
若是北漠那边压不住,拱手让了这天下就是。这位高权重有什么好的,都是一群钱权灌了脑子的莽夫。
沈晔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缩小版的魂魄有些怅然,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他倒好半死不活的,一点也不痛快。
不过他这一遭倒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沈晔抬起头来看着正打量着他的三个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我死了吗?”
六水搁旁边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道:“按理说你应该还没死。”
“不,我早就已经死了。”
……
那你还问干什么~
“有什么法子取出来没有?”六水转身看着身后两个人问道。
“你们是不是再找太阿?”
沈晔听到这话停止了自我感叹,问得甚至有些高兴。
“对啊,你怎么知道?”
沈晔立即跳了下来歪着头,让开地方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道:“有人让孤在这等人,说若是有人告诉他们用梦读就可以。”
“还有交代的吗?”六水问道。
“这个世界,不值得留恋,人心已死。”沈晔的眼眸暗淡了几分,转身消失了。
六水三人相互看看,一挥手幻境入口出现在眼前,又是人生大梦一场。
六水的手依旧没有知觉,捂着心口有些闷,他最爱看戏,如今却有些不想看了。
正要踏进幻境的同时,一张纸条飘了过来,正楷小字有些飘忽,上边写道:
“满树的樱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树下的约定已经被一点一点埋葬了,年少的将军没有回来,他的白骨在北疆的土下深埋,紧握长枪的少女没有离开,大红的嫁衣在肃杀的秋意中飞舞。无论什么,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落款,沈晔,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