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缠绵够了，我便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与他相对着躺下。
“翎儿，你这个小妖精，怎敢如此大胆地挑逗本公子，这可是在拖雷的地盘上，不害怕么？”他的嘴靠近我耳边，悄悄说道，我耳朵里一阵痒痒。
我心里已是欢喜得不得了，哪里会有害怕的感觉，故意拿语言激他，“你若是害怕的话，现在就出去。”
他用手捏捏我的鼻子，“我若是害怕，刚才就不会进来。翎儿，我好高兴，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苦，以为还要等很久你才会接受我，今天这一切都叫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会主动抱住我。你知不知道你好磨人，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
我高兴万分，嘴上却说：“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就是要被人好好折磨一下。”
黑夜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用手摸他的眼眶，这是一双多么迷人的眼睛，此刻他的瞳仁里只有我，他的唇凑过来，我与他唇齿交融，忘情地热吻，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翎儿，你是爱我的，对吗？”他问。
“嗯。”我想都不想便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穷追不舍。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爱啦，你很烦。”
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从知道他才是断桥边抱我的人开始，也许是在襄阳与他再度相见的那刻，也许是跟随杂技班到金国后，知道他从未放弃寻找我。也许是他不远千里到金国接我，视我如娘子。反正他就像把一颗种子种进我心里，慢慢生根发芽，是红英的一番话点醒了我，是拖雷的责备让我意识到他在我心里的份量，我却从不自知，谁叫我这么迟钝？
“你预备怎么带我出去？”我问他。
“我要让薛仁制造你难产的假相，待你生下孩子，他会用药将你麻翻，你便会失去知觉，如死人一般，24个时辰之内，你不会动弹，我到时会找一个死尸，把她易容成你的模样，然后带你和孩子离开。”
“那样的话，不是还要找一个才出世的婴儿？”
“嗯，这个我自会想办法，你不必操心。”
我听了他的计划，虽然觉得并无不妥，可总觉得拖雷不是那么好骗的。
快三更天时，我便催他快离开，他在我额上轻吻一下，依依不舍地离去，走前为多兰解了穴，那多兰仍旧睡得死猪一样，我疲惫地躺下，睡了黑甜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我在薛仁的调理下，身体一天强如一天，拖雷便对他的医术放心了，要他闲暇时也去部落中为其他人看病，唐逸与他一起，把各条路都探了个仔细明白。
自乌思娜被拖雷杖责后，他一直都在合铁妮处过夜，好几次我看到乌思娜跪在帐外求见他，他并不搭理，从她身边经过，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就算乌思娜抱着他的腿求他原谅，他也是一脸憎恶。男人的绝情比起女人来，真叫人自叹弗如。
这日薛仁为我来把脉时告诉我一件惊人的事，“乌思娜不能生养，从娘胎出来就是如此。”
我一惊，“你是如何得知的，她自己知道吗？”
“若她自己不知道，又怎么会请我去治？她许诺给我万两黄金，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可惜这妇女病，我只能治后天之症，她这种毛病我也没有办法。我走的时候，她一再盯嘱我要我好好保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我兴奋无比，虽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若乌思娜愿意，我便可悄无声息地从蒙古消失。
乌思娜帐中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摔东西，走进去一看，果见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周围一边狼藉，金银器皿摔落一地，两个婢女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乌思娜的头发乱蓬蓬地散成一团，脸上的妆都残了。
“以泪洗面的日子过够了，现在又准备当泼妇泄愤？”我用言语激她。
“你是故意来挖苦我的？我要给你两个大巴掌。”她的一双眼睛就像午夜里的猫头鹰，绿森森亮莹莹，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不是来挖苦你，我是来问你上次我说的提议你想得怎么样了。”
她略一迟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叫两个婢女退下，“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有多爱拖雷。”
“你这样费尽心思地试探我，是想故意打击我的自尊心，好让我重蹈覆辙，永远也接近不了拖雷吗？我才不上你的当。”
“你说自己是草原上的明珠，我看你的心思一点也不光明磊落，相反黑暗得很，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差劲。既是这样，那就算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找过你。”
我说着就要离去，她一把拿住我，“不说完就不准走。”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来意。我知道你绝不仅仅是因为在人前失了地位就对我下狠手，由爱故生恨，由爱生怖畏，若非你对拖雷极度的爱，哪来对我极度的恨？”
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下，“你既然知道，还想打听什么？”
“我就是要听听你的心事，来证实我的猜测，我是个喜欢刨根究底又固执的人，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再来满足你的好奇心，这样很公平啊。”我漫不经心地拨弄桌上的灯台，摆出一幅吃定她的姿态，叫她不得不对我低头。
她怔了一下，气乎乎地坐到凳子上，“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她脸上略有羞涩，一边喝茶一边说：“我小的时候，我们的部落还没有归顺大汗，阿爸与大汗是免不了开战的。6岁那年夏天，我跟随阿爸还有他的几个虎将一起去昌华其部落游玩，大汗的部下暗中刺探到我们离开的消息，我们一走，他就派人袭击了我们的部落，把所有的人都拘禁了，包括我阿妈，我当时天不怕地不怕，悄悄潜回部落，没想到被抓住了，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拖雷，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那次袭击事件的首领，展示出了过人的胆视与魄力，他把我放了，让我坐在他的马上，跟我一起去游说我父亲归顺大汗。一路上，他为我讲了许多故事，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我被他那些神奇的冒险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也把他视为心目中的英雄。他摘了一朵蝴蝶兰插到我头发上，称我是草原上最美的小姑娘，你不知道他的赞许让我有多快乐。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他，发誓长大以后非他不嫁。”
她一脸钦慕的表情，眼睛里光华闪动，那是女子对心爱的男人才能流露出来的深情，我有点想不通，“你6岁就知道什么是爱了？”
“当然。难道你6岁的时候没有喜欢的人？啊，我忘了，你是汉人，汉人都是又土又笨的，汉人女子整天只会呆在家里绣花，不像我们蒙古女子可以自由自在地出来游玩，当然也不会遇到心上人了。”
我“噗”地笑了起来，都不知道是谁又土又笨，不过是共骑了一匹马就喜欢上了别人，我6岁的时候和男同学一起出去露营的时候，还住在一个帐篷里呢。
“拖雷有没有成功地说服你阿爸归顺大汗？”
“当然有，我的几个哥哥里没有一个像他这么出色，我阿爸当时就说，连小鹰都有王的气质，铁木真以后一定可以成为草雄上的神鹰。所以我父亲第二天就归顺了大汗。”
“那你后来就没有见到拖雷了么？”
“谁说没有，我每年夏天都会来看那达慕大赛，拖雷可是常胜将军，可他是草原上公认的美男子，太受女孩子欢迎了，被女人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我根本都没有机会接近他，想着就气人。”
我觉得蒙古人的审美标准和汉人太不一样了，看拖雷圆头圆脑的，鼻子眼睛都伸展不开的样子，怎么就成了草原上公认的美男子？
“那你后来是故意出现在你姐姐的婚礼上让拖雷看到的？”
“对啊，我那天精心打扮，他一见到我，整个人都呆了，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真叫我人心花怒放呢。”
“真是笨蛋，当时他只是把你当成了我”，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以为我没有听到吗？你再敢说一句，我一定赏你两个大耳光，”她捏着我的脸，恶狠狠地看着我，刚才还正常得很，一下就变成了翻毛鸡了。
我推开她的手，“你这么激动，不就是被我说中了，当我的替身一定很不爽吧？”
“你还敢说”，她举起手掌，我拿起桌上的烛台对准她，不准她过来。
“要你承认这种事，的确是很难为你的，不过你这么喜欢拖雷，当一下替身怎么了？我现在有一个法子可以叫他永远喜欢你，一辈子宠爱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你肯帮我？为什么？”她一脸怀疑的神色。
“因为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办法？”
“让你来取代我，你不再是乌思娜，而是诺敏。”我压低声音对她说。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鬼话？是不是疯了？”
我凑到她身边，“我没有疯，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这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拖雷最喜欢的女人是我，只要我在这里，你就没有出头之日。他把我看得这么死，我不可能随便出得了蒙古，除非我死了，可就算是我死了，他也不一定会和你和好如初，因为他认定了你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人，拖雷的固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打定主意的事情，任何人都动摇不了，这也是你喜欢的英雄气质啊。”
她呆呆地望着，认真思索着我的话，“你用什么方法把我变成你？”
“你要先告诉我你的态度，我再决定告不告诉你计划。”
她想了一想，便说：“好，我答应你。”
我抓住她的手，“乌思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尽管她不喜欢我，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答应我的计划。
